老人白須白眉,背佝僂的像是被積雪壓彎的黃竹,拄著一根桃木長杖,步伐緩慢,卻一步十裏,轉瞬到了問道山下。
化解沈秋寒的攻勢後,老者輕咳兩聲,這才看向衣衫染血但傲骨不屈的孟嬋。
努力睜大一雙綠豆小眼,捋著長須讚歎道:“不錯!不錯!”
“總算來了個像樣的!”
這一句話讓剛掙紮著湊上前來的師兄們喉頭一甜,被打擊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師父,你這也太直白了吧!
沈秋寒聲音泛冷:“千蟲師兄,你的弟子不尊宗長,本該送去訓誡堂領罰,你攔我出手,莫非......想要包庇?”喵喵尒説
千蟲道人擺了擺手:“別他娘的給我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
“送去訓誡堂?你剛才下的可是死手!若不是老夫出手阻攔,我的幾個徒弟估計隻剩下幾捧灰了吧!”
“我看......”
虛著一雙小眼瞧著麵前長身玉立的男人:“你是打著屠峰的念頭吧!”
“咳咳!”
沈秋寒自認定力良好,哪怕此時心生惱怒也不會失了淩霄閣首座該有的氣派,可對麵這老頭......也太能謅了吧!
說我戴高帽,你“屠峰”兩個字壓下來我都喘不上氣!
千蟲道人哼了聲:“或者,我們再來掰扯掰扯你徇私舞弊這件事兒?”
“老夫知道的事,可不少哩!”
“你!”
沈秋寒貫會用武力壓人,在嘴皮子上是半點功夫沒有,根本比不過在山腰大石頭上和獸峰對罵了小半輩子的千蟲老道。
可被這個臭丫頭一攪和,今日回去,他要怎麼向宗門上層交代?
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保住了自己身為首座的最後儀態。
一甩大袖,瞪了眼縮在老者身後的丫頭後滿懷深意道:“今日之事暫且作罷,”
“但願你能一直護住你的弟子們。”
說罷再不多言,禦劍離去。
“風頭出夠了,走吧!”
千蟲老道又咳兩聲,衝幾個徒弟擺了擺手後率先踏雲離去。
也不知是不是孟嬋的錯覺,總覺得在那張蒼老的臉上多了些疲態。
危機解除,一口提著的氣終於散去,身子疲軟的她竟連站立都做不到,若不是藍景霖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必要摔個大馬趴。
逆轉天火,讓她身受重傷。
吞服下幾粒丹藥,她躺在蟲峰上的小紅房裏,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有孟嬋這麼一攪和,冒牌貨摘得新秀桂冠後本該大加操辦的宴席被草草了事,不僅如此,即便宗門有意壓製,這次新秀選拔上鬧出的風波仍被宣揚出去。
終於有人站出身來,訴說起自己當年闖三關的經曆。
彼時他出身寒微,靠自己的努力崛起於阡陌之中,事事出挑卻不破三關不得正名,還被一些怕被搶去風頭的“天才”們處處為難,修煉資源銳減下隻得離宗自立門戶。
一呼百應,淩霄閣創建起千年來受不公正對待的何止一人!
於許多人眼中,淩霄閣新秀這一身份的重量已大打折扣。
天宗上層自然震怒不已,首當其衝受罰的便是沈秋寒這位首座。
侯府在宗門內的幾位長老也不知發了什麼病,使足渾身解數慫恿訓誡堂堂主往死裏懲罰沈秋寒。
最後免了他十年俸祿,處打神鞭十鞭,本還要入封靈洞中處三年禁閉,卻被多位長老峰主聯名保全下來。
打神鞭對召喚師造成的是精神海上的傷害,聽說那一位現在躺在洞府內靜養,連動彈一下都難。
從前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恨不得立個牌子掛在脖子上的新秀們,此時卻要承受他人的議論和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