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下田之後,沒多久又該是旱地夏收。
去年冬天幾場大雪,厚厚的蓋了麥田,得了老天保佑,今年麥子長的尤其好,這隨便去村裏轉一圈,家家戶戶的田裏麥穗都是飽滿的很,想來收成不會差了。
可收成好了,也得有人手去收才成呐!
如今一個薯坊,一個酒坊,村裏大部分的青壯都在那兒做工,雖然是分了上午和下午的工來,可總歸花在地裏的時間就少了。
要說割個麥子,家裏的媳婦和孩子還能搭把手,最多幹的慢些,可脫粒這活計,是要花了實在力氣拉碾子的,除了青壯爺們,女人家可是做不了。
村長是愁的不行。
麥子從地裏收下來,就得搶著時間脫粒晾曬,萬一運氣不好遇上下雨,這收成可就壞了,到時收糧官那兒可不好交代!
愁啊!這日子好了也是愁!
莊可卿卻是不知村長又有了新的煩惱,隻每隔三日的同沈淩一起往返於大杏村,做個好學生。
“爹,不若去問問莊姑娘,看看她那兒有什麼好法子不?”
李由擔憂的看著自家老爹頜下幾縷稀疏的胡須。
可不能再揪了,再揪就得禿了啊。
村長瞥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大兒子,哼了聲,“啥事都要求了別人幫忙,自己哪不能動動腦子的?”
李由整個對老爹的嘴硬無語。
您老可是從十天前就開始揪那胡子了,這都想了這麼久了,也沒見了琢磨出個什麼法子,反倒是眼見著下巴光潔不少。
您就硬撐著吧,我看是您到底嘴硬,還是胡子硬!
又過兩日,村長揪光了胡子,可也還是沒想出什麼法子,隻得找了兒子來,讓他去莊家跑一趟,尋了丫頭來說事。
“您是說擔心夏收這事?”
莊可卿見了村長那光溜溜的下巴,好容易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問。
“是啊,如今村裏青壯都在作坊幹活,但這地裏的事也不能耽誤啊。”
村長點點頭,伸了隻手習慣性地頜下一捋,結果隻摸到一把空氣,當即麵子都掛不住了,聲音都壓低些許,“主要是這脫粒的問題。”
“脫粒問題?”
莊可卿一點就通。
她家從前脫粒都是隔壁劉柱子幫忙的,直到去年家裏頭來了大黑,才沒再求了人。
這活計的確耗精力,那石碾子又大又沉,人拉著轉上一下午,也不定能脫的了一畝地去,若是可以做個機器……
莊可卿沉吟著沒了聲音,村長瞧她模樣,也不敢打攪,隻在一邊默默等著。
這丫頭,怕不是已經有什麼想法了吧。
的確,一說脫粒,莊可卿就想到了從前去農家樂時,見過的那種電動脫粒機。
大致是一個滾筒模樣,下部裝有穀粒收集器,轉動起來之後,將麥稈往裏一伸,自然就能將秸稈和顆粒分離,又快又好。
後世的打穀機雖是電動的了,可這原理並不會變。
“村長爺爺,容我回去同阿淩討論討論,過幾日我再來尋您。”
心裏裝著事,莊可卿也沒心思閑聊,同村長招呼聲後,便離開了。
“爹,我就說莊姑娘定有法子吧!”
李由轉頭看了眼少女離去的背影,又回頭揶揄了下自己的老爹,“心疼胡子不?”
氣的村長差點沒脫了鞋子給這不孝子回憶回憶童年生活。
莊可卿果然將村長的事放在心上了,是一回到家,就鑽進屋子,同沈淩商量起這打穀機的設計來。
“阿淩,我說的,你能明白嗎?”
她隻依稀記得這機器的大致模樣,描述起來磕磕絆絆,自己都不曉得說了些什麼。
“嗯,明白了。”
哪知沈淩淡淡的應了一聲,轉頭就取了張紙來,筆尖舔墨,毫不費力的便畫了個輪廓出來。
不待莊可卿做出驚訝佩服的表情,他又說,
“此處滾筒若要分離穀穗與秸稈,需要在上麵加一些凸起。”
毛筆輕點,在圖紙滾筒的部位添上了許多鉤子模樣的東西。
“至於如何讓它動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