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去上回簽契書三樓雅閣,可這設置在一樓不起眼角落的內間裝飾也是頗為風雅,迎麵牆壁之上左書右畫,書乃草書、畫乃繪竹,此二者神韻相合,便是莊可卿這樣並不懂草書的外行,大概也是能猜出這草書多半便是首詠竹詩。
書畫之下一張烏木案幾,左右兩把官帽椅,皆是色澤內斂、線條流暢,房間一角置了個一人多高的仿瓶狀八寶格,上麵錯落擺放著各類瓷器、玩件、甚至還有一株赤火紅色的樹型珊瑚。
大盛最南綿延兩萬多公裏的海岸線,自是盛產海貨,可那處與京城相隔甚遠,隻有珍珠、珊瑚這類用來觀賞的物件得以遠距離的運輸,但即便如此,貴人們依然是對這些海中珍品趨之若鶩,隻因它們得來皆是不易。
越是品相好的珍珠和珊瑚越是生長在深海區域,在隻靠人力的情況下,為了采集這些,不必細想,也知道需要花費多少的精力,甚至失了人命也並不稀奇。
左進這株赤火珊瑚價比萬金亦不是稀奇,可他就這麼大咧咧的放在一樓的這麼個小屋裏,可見財大氣粗到什麼地步。
順著莊可卿的目光,左進的視線也在這珊瑚樹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笑道:“莊姑娘若是看得上這珊瑚,過兩日我便著人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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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態度之隨意,好似個不值錢的物件似的,說要送人就要送人,眉角是都未曾抖動一下。
這卻讓莊可卿有些受寵若驚了。
今日她原本隻想將這設計好的蒸餾器圖紙送來,誰想無意中知道對方是連琉璃作坊都備置了,心裏本就帶著歉意,哪知她這兒道歉的話還沒來及說出口,那兒倒又要莫名其妙送她這樣的豪禮。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她如今的想法還未能給左進賺上一分銀子,又如何能收這樣的東西的,再者說來,便是賺了,那也隻要按照合同上的利益分紅就好,隻以二人私交來說,也實在當不得這樣貴重的珊瑚樹。
“左公子萬勿如此,我隻不過從未見過這等赤紅無暇的珊瑚樹,一時心中驚訝罷了。”
莊可卿收回落在八寶格上的目光,看向左進的麵容帶著淺淡但又不過分親昵的笑意。
“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雖是女子,但也深明此意,且此物貴重,若是真要送我,反倒讓我寢食難安了,畢竟家中不過一四方小院而已。”
這話說的客氣有禮,雖是拒絕了對方好意,但又沒有讓他難堪的意思,左進眼尾一挑,也未強求,而是緩步走到八寶格前,從上頭取下一個並不起眼的白瓷圓罐。
“姑娘言重,剛剛確是在下莽撞了,隻不過這個,你可不要再行拒絕才是。”
說罷,左進將小瓷罐輕輕放在莊可卿身邊的案桌之上,接著又回到八寶格前,拿了套一壺兩杯的飲茶器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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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茶壺輕置,八寶格對麵的圓桌之上,琉璃燒製而成的小爐上清水恰恰煮沸,熱氣蒸騰而出。
左進不緊不慢地打開瓷罐,一陣暗香襲來,正是冬日臘梅寧靜悠遠的味道。
“這是……”
“不錯,正是姑娘所授之窨花法所製的臘梅花茶。”
淺笑著用竹夾將花茶取出置於茶壺之中,左進又執方巾將琉璃水壺提來,清水高衝而下,不過須臾之間,之前還就些許含蓄的花朵香氣竟是瞬間豐盈,便如梅花開在枝頭,附近聞馨一般。
“這水亦是城郊而來的山泉活水,最是適合泡茶,姑娘稍待片刻,便可試上一試。”
左進整套泡茶的動作不疾不徐,行雲流水,姿態嫻雅端正至極,但此番嘴角含笑的模樣卻是稱的眼角一點墨痣莫名帶了些蠱惑之意。
莊可卿不得不感歎一句,不愧是這左老板,物件、氣氛拿捏的手段著實一流,便是這窨花之法從自己這處而來,給這一通操作下來,都是折服,更不消說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