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二天早飯後,縈芯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阿娘居然說,“這些事情,等你阿耶回來與你細說吧。”
任她如何歪纏,阿娘也沒告訴她。氣的縈芯差點好奇癌爆發去世。
這年的冬天很暖,阿娘因為一直不見療效便停了補藥。結果,轉年來了倒春寒,阿娘又病倒了。
在這物資匱乏的時代,縈芯一直在想辦法給阿娘補充足夠的營養,一開始是想讓她養好身子跟阿耶再生一個孩子,後來就隻是盼著她健健康康的。
但是,營養均衡的剩飯剩菜養的阿月、阿糖個子猛長,對阿娘卻不見效。
老大夫給阿娘摸完脈,就跟她說:“大娘子病這許久,恐怕非藥石之力可以挽回,不如去求求藥皇庇佑,或可痊愈。”
又來了!
以前這老庸醫給外翁看病時就燒仙草跳大神,現在又勸阿娘去拜神了!
阿娘躺在榻上,虛弱的點點頭致謝,讓女兒幫忙送客。
縈芯站在二門口,等阿功送走老庸醫,喊他過來問話。
“阿功,你可知這城裏最好的大夫是誰?”
“這夏大夫就是咱這最好的大夫啊,”阿功怕她不識貨,還多解釋了句,“夏大夫的祖師可是杏林董奉!他的師弟如今還在都城作太醫呢!”
按照阿功的意思,阿娘這就醫過程四舍五入也是王妃的待遇了。
縈芯不死心,還是派阿功去找了個新大夫來。
新大夫摸著黝黑的山羊胡望聞問切一番後,要看之前大夫開的方子看看,以防他開的藥跟前人相克。
結果他接過藥方一看,就說這是夏大夫的方子,肯定比他的好,不敢班門弄斧,隻收了點出門看診的費用就走了,一個字都沒留下。
縈芯好擔心,幹脆搬過去跟阿娘一起住。
阿娘雖然怕過了病氣給女兒,但是起不了床的她也管不住縈芯了。
阿娘的病不咳不疼,隻是沒有力氣,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吸取她的生命力。
隻有吃了夏大夫的藥阿娘才能精神一兩個時辰,可是藥效一過就又昏昏沉沉睡了。
看著肉眼可見瞘嘍下去的阿娘,縈芯急的嘴上一層一層的起燎泡。
越來越無措的她,急急地寫下一封歪歪扭扭的信,叫阿功花錢雇人急送給阿耶,叫他回來。
藥的效果越來越小,阿娘的食欲也越來越差。
再求夏大夫來的時候,看著她嘴上的燎泡,老大夫一邊給她開個敗火的藥方,一邊問她是否給她阿耶去信了。
縈芯點點頭,嗓子已是疼得說不出話來。
“小娘子,”吹了吹藥方上的墨跡,老大夫慢悠悠的勸導她,“莫急,莫煩,莫憂。小娘子這樣的焦心,大娘子隻會更心疼。便是為了大娘子的病,小娘子也當寬寬心。人麼……”
俱有生老病死,隻是早晚不同。
老大夫看著縈芯一下就通紅了的雙眼,換了最後一句話:“……有時心情好病就好了。”
又拿起給大娘子開完的藥方覷著眼仔細斟酌了會兒,感覺實在無處可增減,便交給了小姑娘。
鄭重謝過老大夫,送他至大門外,囑咐阿功妥妥的把老大夫送到家順便把藥開回來,縈芯緩步走回二門。
二門正對的是阿耶的書房,右邊那小屋子是自己的臥房,左邊大一點的就是阿耶和阿娘的臥房。
每間房子夾角處的空地都種著一棵石榴樹,樹上紅花不知何時已經凋謝,青青的石榴剛剛顯形。
三個房間環抱著的小院子裏,往年會種些紫堇之類的一年生花卉,既美觀又能有點出產。
可惜今年縈芯娘倆一個身體不允許一個心情不允許,竟讓小院兒空空至秋。
阿甜跟著縈芯站在二門的門廊處發呆,不敢做聲。直至阿糖覺得時間長了出來找。
“小娘這是怎麼了?”阿糖蹲下身,仰著小臉擔憂的問,“可是乏了,阿糖抱小娘去歇會兒吧。”
沉默的搖了搖頭,縈芯讓她打盆涼涼的洗臉水,自己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堆坐在茶桌邊的蒲團上,直愣愣的看著門外,縈芯再一次感受到了兩年前外翁病重時的煎熬。
怎麼辦呢?
到底是什麼病會這樣使人慢慢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