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烏眼青的近侍扶起來,戰敗的小郎君也不帶怕的,朝著遠去的戰勝方大吼:“明日帶槍來!好叫你看看什麼是槍法!”
戰勝方跑得太快,估計已經聽不到了,便沒有回音。
孫釗的侍衛憋氣的不行,問了挨打的一方回來報於孫鑠:打完人就跑了的,是日日帶著十個親兵上下學,重新以武力和美味糕點在小學裏稱王稱霸的先定侯嫡子——顧阿石。
至於兩撥人緣何當街發生械鬥,戰敗方支支吾吾無人明說,大概率他們才是理虧的。
早就在另一邊巷口等著兩個世家郎君打完的巡衛,此時才做個氣喘籲籲、將將趕上的姿態,過來收拾殘局。
戰敗的一方也不是無名之輩,乃是並州都督施巍的小侄子阿菽(shū)。他鳥都不鳥這些巡衛,一把抹了被阿石打出來的鼻血,帶著一群齜牙咧嘴、渾身暗傷的壯仆往叔父施巍家去。
這位施小郎君也不傻。
他和阿石都是武勳子弟,也都親自下場,不管自己有理沒理,打輸了讓他阿耶知道,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一頓好打之後武課加倍。除非明天他能打敗阿石,一雪今日之恥!在此之前他得央叔母庇護。
一直被鎖在宮中幾乎一生不能散脾性的孫鑠,羨慕的看著過著鮮活日子的兩個小郎君,迅速逃離現場。直至見到兩方人馬和看熱鬧的行人都散開後,露出地上一片狼藉,以及受了無妄之災的幾個商販,一臉的欲哭無淚。
孫鑠看他們可憐,便從腰上摘了個扇形玉佩遞給內侍劉偏:“給他們吧。”
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和配飾都是宮中按皇子製的最低限度,一年四季、每季兩套給他配的。其他在皇後名下的三、四皇子也都是如此,三人隻有顏色、紋飾略作區別。隻剛歸入方太後名下不到一年的七皇子,還有丁氏送來的補貼,過的能再寬裕一些。
年歲已經十五,要開府的孫鑠見外臣的時候,總不能來回隻穿今年的這兩套,便偶爾把往年發給他的、還算可以入眼的翻出來穿戴上,撐撐門麵。
像他剛摘下的這個玉佩,就是前年夏初那一套裏的。
“二殿下,若是把這佩舍了,這套便不全了。”劉偏也管著孫鑠所有的貴重配飾,替他心疼。
孫鑠一想也是,就想伸手去拔頭上的一個今年春時得的白玉長簪。
劉偏趕緊攔住他:“殿下,這也是一套啊!”
孫鑠所有的配飾都是套件,一時也犯了難。
見他麵色發愁,劉偏碎嘴子的勸:“那攤子又不是咱們砸的,管叫那巡衛去找打架的兩家要錢賠就是了。”
孫鑠一聽,透過車窗看了看正在用腳和哨棒簡單把地上的零零碎碎歸攏到一邊,隻想盡快把路收拾出來讓皇子車駕過去的巡衛們,問:“他們敢去?”
劉偏知道他的性子,改了方向勸:“能在直道邊兒上擺攤子的,也不在乎這點子損失。時候不早了,回吧。”
說完,他直接替孫鑠做了主,讓車夫往回走了。
孫鑠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劉偏根本不給他眼神,隻作沒看見。他便瞬間散去頭次看人打架的新鮮心情,重新把無錢的窘迫揣在心中,悶悶不樂的被晃動的馬車拉回了宮。
二皇子一行剛走過皇宮東門前的金橋時,才到小學正常的放學時間,而阿石早於這個時間一個時辰就被親兵扛回了李宅。
縈芯坐在阿石院子的小廳,看著脫木給逃學、打架的熊孩子上藥。
阿石也會看後娘眉眼高低,下意識使了個軟法子告饒:脫木給他上藥的軟布還沒近身,他就嘶嘶的抽冷氣,好似多疼。
奎木身上沒傷,跪坐在廊下避重就輕的道:“夫人容稟,阿石小郎君都是聽了那阿菽小郎君嚼夫人的舌頭,才跟他吵起來。那阿菽小郎君大阿石小郎君一歲多呢,吵不過還先動手,阿石小郎君這才反擊。”
縈芯橫他一眼:“阿石這是第幾次逃學了?”
阿石聞言,趕緊抹脖子眨眼睛的給奎木打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