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齊景承天天守在謝清漪的床前,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他憤怒於齊景朔的卑鄙無恥,自責於自己沒有保護好謝清漪和孩子,更害怕謝清漪會像齊景彥說的那所謂原著劇情一樣,早早就離他而去。
謝清漪小產失去孩子,也很傷心難過,可一看齊景承受到的打擊似乎比她還大,她擔憂之餘反倒是振作了起來。
那是他守著她的第三天晚上,窗外月明星稀,一片寂靜。他坐在她床邊的案幾旁,看似是拿著朱筆在批改奏折,可剛毅冷峻的臉上,一雙熬得發紅的眼睛細看之下卻並無焦點。
謝清漪察覺到他的異常,卻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
一個合格的打工人,怎麼能不知道東家在想什麼呢!
她擰眉思索,嚐試著勸他去休息。可齊景承卻隻是在回神之後,抬起頭靜靜地望著她道:“孤想在這裏陪著你。”
謝清漪那時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堅持陪著自己——雖然小產失去了孩子,可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隻需要養上十天半個月便能恢複。他這般陪著她,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直到那天晚上,這個終於撐不住疲憊在她身邊睡過去的男人突然從噩夢中醒來。
“別走!”黑沉沉的夜色裏,因為白天睡多了,所以那會兒並無困意的謝清漪清晰地聽見他聲音嘶啞地喊了聲,“漪漪!別離開孤!”
那個瞬間,謝清漪心頭猛然一顫,而後就終於明白了他在擔心,或者說害怕什麼。
原來他是在害怕……
害怕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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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謝清漪終於從齊景承冷肅威嚴,喜怒不顯的外表下,看見了他那顆滾燙熾熱,裝滿自己的心。
這讓她向來清冷平靜的心泛起了層層漣漪,但在這方麵毫無經驗的她,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於是隻能繼續裝作不知。
但這件事終究是讓她開了竅,她開始不由自主地暗中觀察他這個人,開始看見他拋開東宮太子這一重身份後真實的樣子。
她開始看見他對自己那深藏在心底的愛意,開始看見他對自己不動聲色又充滿柔情的嗬護,開始看見他作為一個男人的魅力……
然後順理成章也避不可免地,也開始對他動心。
後來謝清漪養好了身體,齊景承也從患得患失的恐懼中掙脫出來,恢複成了往常的樣子。
再後來,皇帝因為齊景朔的算計,開始對齊景承這個太子心生忌憚,多有打壓。齊景承的處境因此變得艱難,謝清漪開始擔憂他,心疼他。
這種擔憂和心疼,在齊景承不慎著涼病了一場的時候,達到了頂峰。於是她第一次放下手中的庶務,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顧這個男人身上。
齊景承對此很是歡喜。雖然他這個人性格沉穩,表情嚴肅,臉上很少會出現情緒起伏,可謝清漪就是察覺到了他的歡喜。
這種一種很難表述的感覺,反正她就是知道,他是在高興。
這讓她心裏也生出了從未有過的輕鬆和快樂來。那天晚上,廚房送了一壺暖酒過來,她把那暖酒當成茶水喝了下去,結果因為酒量不好,喝了一小杯就開始頭暈。
但也許是酒壯人膽,謝清漪看著他,突然忍不住把自己藏在心裏已久的那個問題問了出來:“殿下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記得成親之前,他們隻有幾麵之緣,並不算熟悉。所以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那暖酒是齊景承要的,他沒想到她會喝。聞言毫無準備的他先是一愣,然後就努力放軟眉眼地開了口:“很多年前……很多年前就喜歡了。”
他心跳鼓噪地看著眼前的姑娘,終於能把自己的心意,一字不落地說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