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綏見蒼梧端著洗漱用具出來,又磨蹭了一大會,才慢騰騰地回屋,意外的是,秦恪已經在床的外側躺下,連眼皮都闔上了。
她輕輕掩上門,又往裏走了幾步,輕咳一聲,但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這讓李綏綏有些莫名奇怪,於是靠近前,隻瞧著秦恪臉色委實沒什麼血色,但還算平靜,她在原地呆了會,也沒見他睜眼。
麵對暴風驟雨前的平靜,李綏綏心一橫,坐在床邊脫了鞋,就和了衣跨過秦恪的身體,往裏側躺去,中間保持了一人的距離,然而這一躺,竟相安無事至天亮。
李綏綏醒時,秦恪亦睜著眼,目光盯著帳頂似在發呆,而他們之間還維持著睡前的距離。
直到洗漱完秦恪麵色才掛上一層柔色,攜著她一同出現在飯廳。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沉默不語地吃早飯,氣氛怪異無比。
最後還是薊無憂先於出聲打破尷尬:“綏綏,我差人去摘了些莊子上的果子,一會都帶上,嚐個新鮮。”
李綏綏還未開口,秦恪就不鹹不淡道:“家裏有果園,每日都會往府裏送新鮮果子,就不勞煩薊二公子了。”
薊無憂自動忽略他的存在,對著李綏綏又道:“這季節石榴結得甚好,莊子上的石榴是昭陵那邊引來嫁接的,味甜多汁,有‘禦石榴’之稱,曾經可是貢品,不是哪裏都有的,回頭我叫人給你裝上一筐。”
“石榴……”秦恪微笑道,“榴綻百子,薊二公子這份心意難得,那便不好推辭。”
李綏綏差點被粥給嗆著,而薊無憂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忽然不知如何接話。
除了公子衍一臉淡定地認真喝粥,三人那是神情各異。
吃過飯,收下石榴,秦恪沒給薊無憂多言的機會,就領著李綏綏告別,他的好臉色在上了馬車後便作煙消雲散。李綏綏佯作不見,於是一路高壓相顧無語地回了都尉府。
車一停穩,李綏綏飛快地跳下馬車便往掩香園而去,用落荒而逃來形容尚且不為過。
秦恪慢騰騰地跟在後方,很快就被她甩至看不見,最後他還是回了西廂房。
綠蕪看著那大一筐抬進來的石榴,忍不住好奇道:“殿下和駙馬爺一道回來的?”
李綏綏一邊換衣服,一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駙馬爺不是還病著……”綠蕪更為詫異,“就好了?”
“我看未必。”青蘿抱了一大束荷花進來,樂樂陶陶地道,“我剛瞧著駙馬爺前腳進了西廂,後腳蒼梧就領著陳大夫去。”
綠蕪看向李綏綏擔憂道:“昨夜,殿下和駙馬爺在一處?沒出什麼事吧?”
“能出什麼事?”李綏綏看著那一大束新鮮欲滴的荷花,問道:“這荷花這般新鮮,院子裏采的?”
青蘿一邊往花瓶裏插一邊得意道:“一春園小池塘采的。”
李綏綏忍俊不禁道:“掩香園旁邊就有大荷塘,你倒是舍近求遠?”
“多走兩步路算什麼。”青蘿一臉的喜不自勝,“總不能便宜了別人去,這兩日,那小狐狸打扮的花枝招展成日在小池塘邊看花,哼,作得一臉可憐兮兮,以為別人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一般。”
李綏綏嘖了一聲:“這荷花采了就不開了?要不你著人去把小池塘給填了算了。”
她這話說得輕飄飄,青蘿卻聽得連連點頭稱是:“還是殿下殺伐決斷,一勞永逸……”
李綏綏白了她一眼,綠蕪已笑出聲:“你也真是,真當殿下跟你一般小心眼。”
青蘿嘟了嘟嘴,不服氣道:“這不是小心眼的問題……”
綠蕪搖了搖頭,幫李綏綏披上了小短衫,又繼續問道:“駙馬爺的病是不是還沒好?”
“我怎知道,我又不是陳大夫。”李綏綏不想說這個,且她也不是十分清楚。喵喵尒説
綠蕪聽她這般說,便知道她沒將之前的話聽進去,於是又道:“殿下,從前在秦府也就不說了,如今在都尉府可就你們二位主子了,駙馬爺雖多有不是,殿下心裏不喜,但咱們麵子功夫也得做好,也省了不少事,對不對?”
李綏綏麵色往下沉了沉:“怎的,到了這裏我還得看他臉色?”
“這怎麼能是看臉色,殿下何須看人臉色?”綠蕪迂回婉轉道,“殿下你想想,自打搬進都尉府裏,駙馬爺態度是不是有所改善,知道殿下嗓子不好,立刻讓去五香齋訂了潤嗓子的汁糖,這些日子,你們不是也沒吵架了麼……”
“可他還不是納了一個小妖精回來?”青蘿生怕她記漏了,趕緊補充。
綠蕪忍不住斥了一句:“人是納回來了,駙馬爺不也沒去過麼。”
青蘿悶悶嘟囔道:“這不病了麼……”
綠蕪對青蘿這直心直腸的性子沒了辦法,隻歎著氣,低聲道:“若駙馬爺真把她放心上,病了難不成就不見了?”
李綏綏聞言,心裏偷笑一聲,這自然是不能見了,綠蕪她們不知秦恪傷了哪裏,可她心知肚明啊,隻怕秦恪現在是想都不敢想。
正在這時,一個侍女緩步入內,遞上來一本薄冊,道:“這是喬遷宴的賓客名單,請殿下過目,爺說,殿下需要宴請的賓客自行加在後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