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嫋嫋心中一凜,目瞪口呆看著李綏綏道:“秦仕廉是你公公,你……”
“我姓李,不姓秦。”李綏綏平靜地道,“我也沒有幫你,我認你這個人,所以才先跟你知會,當然,若是你選擇無視,這件事,我可以當做不知。”
崔嫋嫋有些發愣,迷惑地望著李綏綏。
此時,場中傳出一片喝彩,兩人尋聲望去,原是進球了,喝彩聲如此熱烈,是因著一直落敗的那方終於贏了一籌,而進球的那人正與己方擊杆互勉,那個人居然是秦恪,李綏綏眯了眯眼,不知秦恪何時上的場。
此時,江徐清輸了球還興奮地高喝道著:“秦恪,你早該上場了,我贏得都不好意思了。”
秦恪回之低調一笑,崔子懿此時興致高亢,立馬叫囂了回去:“徐清兄,你別囂張,一會就該你哭了。”
“時已過半,怕是秦恪也幫你挽回不了敗局。”江徐清哈哈大笑著,雙腳一夾馬腹,又竄了出去。
話音方落,場外擊鼓騰騰,外圍觀戰的姑娘們翹首緊張,場中縱馬爭擊,馬背上的男兒個個英姿颯爽,秦恪騎在一匹俊黑的高頭大馬上幾乎轉瞬就衝破圍追堵截,一個俯身擊球,揮杆如劍,一時竟殺氣騰騰,隨著一聲高喝,這方又得一籌。
江徐清見他輕飄飄地連進兩球,忍不住嘖了一聲:“好哇,秦恪,竟一點都不留手。”
秦恪氣定神閑道:“如何留手,你們已經領先八杆旗了。”
江徐清咧嘴一笑:“再來,我不信你還連進三球。”
崔子懿此時完全沒了書生氣,隻眉飛色舞地驕傲著:“你該祈禱,他別連進八球。”
曹謙君跟著笑了起來:“別說,這真有可能。”
隨著場中一片哈哈大笑,鼓聲又起……
“若你做了這件事,你和秦恪怎麼辦?”崔嫋嫋忽然出聲,問得很認真。
李綏綏收回目光,淡淡回道:“我說了,我姓李,秦家是秦家,與我無關。你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崔嫋嫋閉了閉眼:“容我再仔細想想。”
此事一出,無論如何都會沒個善終,蔣氏是死是活崔嫋嫋不在意,可她在意她阿爹。
李綏綏沒有催促,隻指了指最邊上空閑的涼棚,兩人便一道過去歇了腳。
場中此時比賽進行的如火如荼,李綏綏看著揮汗如雨的秦恪,心裏已經低罵了一句:前一日還裝病臥床不起,如今就騎上馬了,這扮豬吃虎不要詮釋得太好。
但不得不承認,如此意氣風發力挽狂瀾的秦恪,當真威風至極,而此時,陷進對方嚴防死守中的秦恪,直接鬆了韁繩,一手扶住馬鞍,整個人斜掛在馬背上,杖杆移至對方馬腹,靈活且又極為刁鑽地將對方護在馬下的彩球擊出兩丈高,完成這係列動作也不過一息之間,讓人眼花繚亂來不及反應,最前方無人防守的崔子懿早早做好接應,那急速破空而來的球,就毫無疑問地被他順杆帶進球門。
防得住秦恪,卻防不住他們多年交情配合。
頓時,掌聲雷動,搖旗呐喊之聲不絕於耳,眼看著兩隊越來越接近的紅旗數量,比賽接近尾聲也愈發白熱化。
李綏綏目光早鎖在那顆場中竄飛的彩球上,她第一次打馬球才六歲,是官家親自教導,而這樣激烈且危險的活動並不適宜小孩玩,為此官家特意為她組建了一支“神驢旋風小隊”,顧名思義,就是一群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騎著小毛驢打球,李綏綏樂了兩場,就開始嫌棄懶驢屎尿多。
這份嫌棄延續到第三場時就徹底讓她拋棄了小毛驢,那回,其中一匹小驢鬧肚子,上場沒久就開始拉稀,還把騎在背上的小孩給彈到了地上,人沒事,卻滾了滿身滿臉的驢糞,那孩子哭得抓心撓肺,估計一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當時李綏綏是又氣又惡心,卻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跟著也從驢背上滾了下來,順道沾了一身驢糞……
這份帶著味道且令李綏綏嫌棄的回憶,如今思及,也能喚起會心一笑。
崔嫋嫋注視著場中,思緒卻飄得很遠,心裏似打定了主意,開口苦澀:“總不能等到鳩占鵲巢那日,才來清算吧,我呢大不了重新找戶老實人家低嫁了,眼不見為淨,可大哥和大嫂還得和他們處著,想著也是惡心人,如今大嫂有了身子,那蔣氏千方百計想要拿到家裏對牌,這事你看著吧,沒完,等崔子鈺要是成婚,這家遲早得分,我阿爹耳根子軟,若是聽了些枕邊風,還不知做出什麼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