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李綏綏都在與秦恪的拉鋸戰中度過,溫香軟玉在懷,秦恪不願撒手,兩人明裏暗裏較著勁,迷迷糊糊中,李綏綏還不忘扒開他的手,秦恪閉著眼又摸了回去,混混沌沌睡了一覺,半夢半醒間,李綏綏又踹了他小腿一腳,秦恪吃痛,醒了神,將人重新摟進懷中,順道在她唇上啃噬一番,李綏綏大抵以為還在做夢,軟軟哼唧了一聲,引得秦恪徹底沒了睡意,一陣耳鬢廝磨,蠢蠢欲動,李綏綏又被弄醒了,氣得差點一巴掌扇過去……
如此幾番,這覺是折騰的沒法睡了,李綏綏好容易捱到天光微亮,想都沒想就起床了……
於是,最初騎馬過去的想法就變成了坐馬車,讓她無語地是,秦恪也恬不知恥地跟著坐馬車……
綠蕪見著李綏綏起床就哈欠連天,還非常貼心的準備了兩個高枕放在馬車上,又千叮萬囑一番。畢竟這位爺第一次帶她家殿下“出遠門”,她能不操心麼。
李綏綏抱一個靠一個,依在角落裏就安安心心的補起覺來,至少她認為,在馬車上秦恪還沒那般放肆,且這廝也靠在車廂壁打起了盹。
這般,李綏綏心裏默默嘲笑了一聲:此種馬不是挺能折騰麼,犯什麼困!
該種馬似乎察覺某人不滿的視線,遂睜開眼來,李綏綏好整以暇調整睡姿進入夢鄉。
馬車行進緩慢,許是昨夜沒有睡好,許是最近太多事情壓著,晃晃悠悠間,李綏綏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回到了拿燭台引燃金鸞宮的那一刻,隻是那星星之火猛然竄天而起,不消片刻,整艘船皆是火光一片,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烈火之中,吞沒著許多熟悉的身影,秦相、江詠城、還有她的父親,甚至她還看到了秦邈和秦恪……
她茫然又絕望,星移物轉,瞬時又回到了被大火肆虐後的永樂殿,她趴在永樂殿高高的階梯之上,看著院子中央架起的木樁,上麵綁著一個人,那個人身下圍著一堆熊熊燃燒的木材。WwW.com
官家氣急敗壞的聲音猶在耳畔:“燒宮殿,殺內侍,打姊妹,還行刺兄長!你個逆子!喝成這樣,是不是沒人攔著,連朕你也想殺!朕怎麼教出你這麼個混賬東西!光一個火燒宮殿之罪,你死一萬次都不夠!你若不姓李,此刻上麵的人就是你的下場……”
在大啟,縱火是大惡不赦之罪,她放火,官家讓別人頂了罪。而受火刑的那個人,是為她出生入死的侍女泓淋,泓淋的目光慘然,火舌如獸,瞬間吞沒了她的身軀,李綏綏淒厲地尖叫著,渾身哆嗦,恨意彌漫進腦海胸腔。
就在崩潰的一瞬,泓淋的臉忽然變成了秦恪的容顏,英挺的麵龐隱在烈火之中,仍然能見他目光透著嗜血的凶惡,仿佛在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吧。
李綏綏瞳孔驟縮,慌張地搖頭:不……我沒想害你,秦恪,你快下來……
然而火勢洶湧,一眨眼就將他整個人吞噬,李綏綏驚恐萬分,猛地往火堆處撲過去,而那一撲卻入墜深淵,身體急劇下跌。
“小心。”秦恪一把扶住從座位上撲下來的李綏綏。
刹那夢境破碎,李綏綏驚魂未定地望著秦恪,額間已是密密一層冷汗。
“做噩夢了?”秦恪將她拉到腿上抱著,捏著袖口為她擦去額間的汗漬,安慰道,“沒事,隻是夢。”
這個夢,像極了他們的未來。
李綏綏捂住還在狂跳的胸口,一時怔忪無言,視野模糊成片。
“是夢見我了?”秦恪歎了口氣,道,“方才聽見你叫我名字,夢見我就如此可怕?”
李綏綏默默從他腿上挪到座位上,嗯了一聲,撩開簾子望著外麵,掩著一臉未退的倉惶。
“在你夢裏,我是怎樣的?”秦恪好奇,他最近表現的如此之好,竟會成為她的噩夢。
“我忘了。”她的目光越過車馬激起的煙塵,望著遠處道,飛快地轉移話題,“我們走了多久了?那邊是何處?”
秦恪湊了過來,往外看了一眼,道:“走得慢,兩個多時辰了,那邊是萬壽山的範圍了。”
李綏綏哦了一聲:“離落香山還要多久?”
“乘馬車至少還要兩刻鍾,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
李綏綏想著剛才的夢,哪裏有心思再睡,便道:“都休息好了,我們騎馬過去吧,順道看看這萬壽山。”
“也好。”秦恪應下,又吩咐停了馬車,蒼梧立刻牽了兩匹馬上前。
李綏綏沒有騎馬裝,今日湊合穿了一身精幹衣衫,簡單的胭脂色抹胸,罩了件黑底綴金絲繡竹的窄袖對襟短衫,下身是一條寬大的玄色闊腿褲,腰間係著黑紅相間扭成麻花狀的腰結。
她騎在馬背上,身姿挺拔如鬆,長長的束發至頭頂傾斜而下,瀟灑得有幾分江湖氣。
道路的右側,百丈之外,是正在熱火朝天修築的萬壽山,如今可見幾處主樓林立,規模恢弘、氣勢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