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綏無語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要說,有時間過來解釋的功夫,都已經寫好了對不對?”秦恪不疾不徐又道,“你也知道,最近九皇子的事鬧得官家心煩不已,就算我現在寫好呈上去,官家不一定會看,看了除了發火,事情不定能成。”
說得似乎挺合情合理,李綏綏唇角露出一絲嘲意:“按你的意思,老九的事情不解決,我們還離不了?”
男人目光落在自己掌心上,平靜道:“我沒那意思,我隻想說,現在時機不對,若沒有把握好時機,一次不成,再與官家論長短,就是忤逆了,何況,現在官家身體確然不好,每次見麵都會催促萬壽山的修建,你也知道萬壽山的工事龐大繁重,我也在想辦法加快進度,也好讓官家高興一點,至少提和離的時候,多少也有些底氣是不是……”
這廝居然拿萬壽山堵她的嘴,李綏綏心中一陣壓抑:“還真是辛苦你了。”
秦恪居然順著話“嗯”了一聲,麵不改色地回著:“再辛苦也不及你委屈,前幾日聽說你要重建清風池館,支了一大筆銀子,心疼得連衣服都沒舍得做,之前欠你的錢我都差人去填上了,總不好叫你吃虧,所以給你補上一些利息。”
他話音才落,院子門外的鬆隱就抱著一隻大箱子進來。
“這些冬衣都是添香坊出來的,是你常穿的款式,上次你說沒有騎馬裝,也補了兩套給你。放心,都付了錢,也算照顧你生意。”秦恪垂頭繼續烤著火,麵龐映著一層淡淡的橘色,他又補充了一句,“都是利息,不算是我送你。”
杵在一旁的水雀眼見著李綏綏唇角緊抿,似乎又要冒火,忙從鬆隱手裏接過箱子道:“那這利息還是蠻實在的,我替殿下收下了,眼見著天都黑了,駙馬爺還沒有吃晚飯吧,要是不嫌棄,我們多添一雙筷子?”
李綏綏目光咻得瞥向水雀,水雀放完話抱著箱子往屋裏走,隻裝作沒看見。
秦恪抬眸看向她,淡淡道:“回來得太急,午飯都還沒吃,不介意賞頓晚飯吧?”
李綏綏微微不悅,側了側身,冷漠道:“你何必屈尊降貴,出門拐兩條道就是你梁如兒的家,別人好酒好菜給你備著,我們午飯吃得晚,晚上省一頓,沒飯。”
秦恪輕輕搓著手,低聲道:“你何必生氣?我沒說不寫。”
李綏綏沉默不語。
秦恪也不再開口,院子裏的氣氛似乎又僵住了。
水雀擱下箱子,在堂屋門口探頭瞧了兩人一眼,直搖腦袋,這兩口子是有多別扭啊?他心一橫就朗聲道:“天氣這般冷,要不晚上涮羊肉吧,殿下不是昨日就念叨了麼,正好人多熱鬧呀,走走走,趁著天還沒黑透,咱們一道去準備。”
他說著就對著蒼梧幾人使眼色,蒼梧和鬆隱立刻抬腳往大門外走,山箬還杵著不動,水雀忙不迭上去拖她,附耳就悄聲道:“去外麵守著!讓人家好好說兩句話!”
山箬心中一默,垂著腦袋也往外走。
李綏綏眉心一蹙,跟著就要起身,狐氅裏的東西跟著就往下滑,李綏綏忙用手一攬,屁股又坐了回去,沒好氣地道:“成,我也不催你這一兩日,老九後麵出的事,別說跟你沒關係,你這樣一直捅事,官家何時能得清靜?”
院子的大門合上,男人拾起鐵鉗添了兩塊碳,垂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炭火:“你不一直覺得他活該麼?我這樣做,你不樂意?”
“倒不是……”
“樂意就好,他這樣也算報應不爽,你當看個消遣,等這事一落,再說我們的事,又有何妨?”秦恪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不會太久,元赫揚總不能一直被留在京都。”
李綏綏微微怔忪,沒想到九皇子的事,他就這麼默認下來了,於是又問:“那依你的意思,他們的事如何收場?”
秦恪看了她一眼,道:“如何收場,就不是我該關心的事了,除非,你有所願。”
她所願?李綏綏吸了一口氣,要說膽大包天,這位才是正主:“我所願,你就會去做?”
“你說,我可以考慮。”秦恪默了一會,又緩聲道,“趁著我們還沒有和離,你還是我妻,我盡量滿足你。”
李綏綏忽笑一聲:“這我倒覺得奇怪,你明明與秦相都是太子陣營,如此折騰老九,似乎對太子並不利。”
“誰說我是太子陣營?我隻是商人,圖我之利,不言朝政。”秦恪靜靜道,“何況我確實不喜西夏人,我在姚老板那還占了幾成股,如今青鹽禁令解除,對大啟鹽業衝擊不小,銀子可不好掙。”
李綏綏聞言又靠上椅背,沉吟半晌才道:“青鹽禁令,縱然會讓西夏財政吃緊,但狗急了也會跳牆,遲早會引發戰亂,解除……也好,隻是解除的條件太過窩囊……西夏來我朝掙銀子,那你也可以掙他們的銀子。”
秦恪道:“邊關貿易並不好做,光是邊境私鹽販賣就衝突不斷,從前也不是沒有嚐試過,怎麼說,野蠻不開化許就是這樣,蠻人用一匹馬要換500多斤新茶,還沒有商量餘地,如此橫搶硬奪,不可理喻,與之交易隻虧不賺,誰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