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闕樓裏,一向賭運不佳的李綏綏贏得盆豐缽滿還意猶未盡。
樂以忘憂,似乎連孕吐都緩解了,還自顧誇了一句:“我曾聽人說,懷孕的女子賭運一向不錯。”
“嗬嗬……您的場子您做主,高興怎樣就怎樣……”水雀無語恭維,明明是人家陳建舟坐莊,故意給她放水,十把九贏,假成那樣,她怎好又拿肚子邀功?
李綏綏無視他的揶揄,哼著小曲,去了正廳二樓憑欄雅座聽戲。
陳建舟隨後也取了清風池館的重建設計圖來給她看,兩人正商議著,水雀手指忽在李綏綏的肩頭點了兩下。
李綏綏一抬眸,就看見朝這邊走來的一對男女,女人是許久未見的溫濔濔,一身瀲灩流光,芳菲嫵媚,男人是一位年輕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距離尚隔得有些遠,他們的聲音略小,依稀可辨。
“……濔濔,你要不考慮一下?我是真心喜歡你,過幾日我要回青州了,我雖不算大富,但也有兩處產業,能供你衣食無憂,你若願意跟我一起走,我定不負你……”年輕公子目中柔情似水,言語誠懇。
溫濔濔邁著小碎步,一臉溫柔可人,婉言謝絕道:“周公子,心意領了……”
周公子鍥而不舍:“……濔濔,我第一次見你,就心生愛慕,這些話不止是說說而已,我是真心實意想要為你贖身……”
“看樣子郎有情妾無意。”水雀砸吧嘴評價了一句。
陳建舟淡笑:“有意的公子可不少,昨日還有位直接去找管事買她的……”
“哦?”水雀詫異,“都有人出價啦?”
從前,溫濔濔不乏傾慕者,她很美,又有才情,仙女似的,飄在雲端隻供遠瞻,男人喜歡就隻是喜歡,不敢多妄想,可她被元赫揚強占之後,似乎從雲端落入凡間,於是人們覺得距離拉近,便開始鬥膽向她拋出橄欖枝示好。
李綏綏的目光又落回圖紙上,心道:男人穿花度柳愈道風流,女人一次失足便跌下神壇。這是很奇怪的強盜邏輯。
周公子的追求還在堅持,溫濔濔再次軟語拒絕:“……不是周公子不好,是濔濔不配,像我這樣不清不白的風塵女子,跟了公子,是會汙了公子名聲的……”
“你怎會這樣想,你跟我回青州,誰也不識得你,你自當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
溫濔濔輕笑,柔聲甜甜道:“周公子說的,讓濔濔心中好生向往,可有些噩夢,是換一個地方就能結束的麼?”
溫濔濔這話頗具迷惑性,不僅周公子愣得忘了接茬,二位看客也是一陣無語,這到底是願意跟別人還是不願意啊?
話到這裏也就沒了下文,因為溫濔濔目中已多了一道身影,方才還一臉柔情卓態,霎時神色就微含淒楚。
水雀指頭再次點上李綏綏的肩,後者輕蹙娥眉,隻見眼前那抹花綠撇下周公子,拎著裙裾快步走下一側樓梯,將正朝上走的秦恪堵在半道。
秦恪駐足,微皺眉頭一言不發。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了。”溫濔濔的聲音沒了方才的淡然,隻餘惆悵落寞,隱含期待。
“嗯,最近很忙。”秦恪淡淡回道。
李綏綏的位置,隻能看見溫濔濔小半張側臉,卻將秦恪滿麵疏離看得清楚。不禁感歎,當初她哄溫濔濔的話,毫無意外地就成真,秦恪碰她,是因為她幹淨,他嘴裏說著沒有宣示溫濔濔隻屬於他一人,然而溫濔濔一旦被其他男人染指,他便毫無眷戀地抽身舍棄。
這個道理,溫濔濔又何其不明白,明白與不甘從來不衝突,於是她強顏微笑問男人:“從前你也很忙,可你時常也會來,她不來了,你也不來了……”
秦恪的臉色沉了一半,語氣中略帶警告:“溫濔濔,我來不來丹闕樓,需要向你解釋?”
他想繞過她,她卻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我一直在等你,隻是想跟你說說話。”
秦恪唇角緊繃,直撇開她要往上走:“今日我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