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發話,跳得最凶的元赫揚當下就被自家人給按住,這場架少了西夏人,也就偃旗息鼓。
元赫揚臉頰抽動,他也掛了彩,左眼已一圈烏青,眸中赤色,視線定在秦恪臉上,還欲再戰,卻被四個親衛束縛得不能動彈。
元祿下馬走近,不問原由,上前就對秦恪鞠躬,柔聲道:“我家王子性情率直,在家裏常與人動手較量,來了大啟也不知收斂,還請秦駙馬諒解。”
秦恪發絲微亂,抹掉唇角一絲血跡,儒雅地回道:“既說是較量,何談諒解?更何況,十三王子所為不過是日常。”
元赫揚肝火旺騰,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目眥欲裂,困獸般低咆:“呸,老子跟你手底下見真章,你跟我打嘴仗,有種的再來啊!”
元祿氣得老臉咻然拉長,竭力不去看他,隻當充耳未聞,耐著好脾氣對秦恪賠了個笑臉,轉向傷勢最重的龐天浩。
龐天浩也才被人架著站起來,由於山箬的特別照顧,也挨了個遍體鱗傷,最明顯的還是臉麵上的狼狽,鼻青額腫不說,鼻子嘴巴都有血。
下狠手的山箬早跑了,龐天浩被打得昏頭漲腦,吃了悶虧,卻不敢吭聲,這裏按身份地位,他可說不上話。
元祿看著一臉喪氣地龐天浩,也是替他感到造孽,言語就更加溫和:“龐指揮使,又給你添麻煩了……你可還好?”
他好不好的,你老看不見?龐天浩心中有苦難言,元赫揚來京都,隔三差五就尋釁鬧事,這不是打的第一架,也不算最凶的一次,且不說上麵打了招呼,便是不打招呼,龐天浩也隻能受著,他悻悻地笑:“元使臣客氣,無礙無礙,都是皮外傷……”
“那就好,那就好。”元祿借著台階就下,“既然都無事,那我就帶十三王子回四方館了。”
他嘴裏的無事,是真無視那些挨了重拳被打得口眼歪斜的巡邏兵。
元赫揚一聽要走,哪肯幹休,手腳動不得,嘴裏卻不依不饒地對秦恪繼續挑釁:“哪有沒分出勝負就完事的?秦駙馬,你說是不是?有脾氣咱倆單挑……”
“你給我閉嘴!”元祿忍無可忍地低斥一聲,目光卻越過元赫揚,瞟見了李綏綏,他就知道,這混世魔王會因為這女人生事,眉頭微微一皺,還是遠遠地對李綏綏鞠了一躬,後者揚眉笑了笑。
元赫揚也回頭看她,目光觸及笑意嫣然的李綏綏,火氣就消了一半,還想說什麼,元祿直接杵在他麵前,沉聲吼了句:“還不走!”
元赫揚瞪了他一眼,視線又移向秦恪,目中是逼人的灼灼寒光:“秦駙馬,今日這較量可不算完,你等著……”
秦恪淡淡瞥了他一眼,元祿吹胡子瞪眼推了元赫揚一把,對親衛怒道:“還不把王子帶走!”
元赫揚黑著一張臉被架著往外走,元祿一路喋喋不休地數落,直罵他為了一個女人昏了頭,沒出息。
元赫揚不屑地回他:“你沒看到麼,我打他,她也沒反應。”
元祿恨鐵不成鋼,直言懟道:“他打你,她也沒反應!”
元赫揚撇了撇嘴,小胡子又驕傲地揚起:“那至少,我和他在一個位置。”
“你就自圓其說吧!”元祿氣得老血沸騰。
西夏人一走,熱鬧也就沒了,龐天浩自然不敢將犯事的捉回去找麻煩,也領著一眾巡邏兵灰溜溜地撤退。
秦恪還杵在原地,理了理微亂地衣袍,瞥見衣擺的破口,眉頭又微微蹙起。
冷眼旁觀了整場鬥毆的李綏綏,此時也繃不住問了句:“傷得的可重?我讓水雀幫你檢查一下?”
秦恪默了默,嗯了一聲,冷著臉抬腳就往院子裏走。
本以為死要麵子的秦恪會拒絕,結果這般幹脆?李綏綏稍作呆怔,還是喚了水雀。
山箬給他打了盆水,讓他淨麵洗手。
水雀在房裏認真仔細地為他檢查傷勢,卻發現,他就嘴角挨了一拳,破了口子,身上哪哪都好。但秦恪一直盯著他作甚?目光令人莫測。
水雀浮想聯翩,默不作聲,出門就對李綏綏道:“胸口吃了幾拳,怕是有內傷。”
“嚴重嗎?”李綏綏狐疑。
“嗯……應該還好。”水雀點著腦袋,這句話才說完,裏麵就傳來兩聲悶咳,水雀眉梢顫了一下,“我覺得還是觀察一下比較好……”
李綏綏目光定在他臉上,水雀不自在地看向腳尖,耳根微紅。
李綏綏唇角扯了扯,沒有再說什麼,推門進了屋。水雀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悶悶不樂:憑什麼啊,她明明比他小好幾歲,他怎麼跟耗子見了貓一樣,他有錯麼?他沒錯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