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立刻給予答複,而是拖著元赫揚步出殿外幾番商議。
折騰至卯初,這場鬧劇最終以西夏人點頭而塵埃落定。
元祿說服元赫揚放棄與太子走私下交易,不單單是為朝上那幾頭貪狼所逼,他亦看出太子的不靠譜,在這殿上說話的分量遠不如朝臣,氣勢更不能壓一個公主,甚至一個商人。
且太子那點心思怕早被人家知曉,他們這廂點頭,已意味著與太子劃開了同盟界限。
元赫揚臨走之時,還踱到李綏綏麵前,麵無表情湊近她輕聲寒暄:“我吧,少年時曾心儀一位姑娘,後來摔跤比試輸了,於是她被我王兄占了去,那年我十四,幾年之後,王兄死於非命,我登上王儲。在我二十五歲,又想要娶一位姑娘,可惜再次被人搶走。”
他微笑:“永樂公主,我就想告訴你,我這人善於等待,屬於我的東西,遲早會是我的,相信我,這不是我最後一次來京都。”
李綏綏輕抬眼瞼,幽幽道:“唔,我恰與王子相反。”
元赫揚:“哦?”
“同樣的失誤絕無二,十三王子與其癡心妄想,不如琢磨琢磨回去如何交代。”李綏綏勾勾小指,讓他俯下身來,如花的唇瓣湊近他耳旁,溫言細語道,“倘若不然,怕未等你下次來京都讓我閹了你,你父王就先將你給廢了。”
元赫揚微愣,繼而失笑:“定不負公主所期,但願下回落我手裏,你能繼續這般牙尖嘴利,可別再哭了去。”
言罷,他便頭也不回步出紫宸殿。
……
天光依稀白,大戲散場,李綏綏卻被官家留堂,秦恪猶豫著,還是三步兩回頭去到殿門口等候。
同樣在廊下未立刻離去的薊無雍,睨著他心事重重的模樣,問了句:“秦駙馬這是打算和太子鬧翻了?”
秦恪斂眸望向掌心的指甲印,淡淡道:“談不上鬧翻,提醒他別把主意打我頭上而已。”
薊無雍哦了一聲,心中了然他指太子說親一事:“竟隻是為此?”
秦恪聽著殿內傳來官家聲音,他微微側頭,目光切向門裏不再說話。
官家坐了半宿,神色透著濃濃疲憊,語氣稍顯生硬:“你站近點,朕眼神不好了,看不清你這骨頭又硬幾何。”
李綏綏依言步上近前,偏生她靠近,官家卻不看她,自顧垂頭抿著熱茶,冷道:“翻年就二十的人,還沒點出息,胡鬧的本事倒見長。”
李綏綏眼底劃過一絲譏誚,聲線無甚起伏,但分外生疏:“官家年邁眼神不好了,而我雖沒出息但目力甚佳,官家看不見金鸞宮那些齷齪事,聽不見外麵對西賊的怨聲載道,所以我碰你不管之事,便為胡鬧?”
官家頭目森然,手中的茶盞“呯”地磕到案上,緊盯著她,呼吸有些急促:“你這是對你老子說話的態度?就你在外的那些混賬名聲,你還有臉在朕麵前理直氣壯說這些?”
李綏綏瞳孔映著案上溢灑的茶水,語調安閑:“啊,原是我混賬,混賬臉上還貼個李字,怕會給官家丟臉吧,嗬,索性我換個姓氏?”
“永樂!”
聽著殿內不過三兩句話便引來官家震怒,秦恪指節漸漸收緊發白,他霍然轉身便要朝裏去,手臂卻被薊無雍阻了一把:“且讓他們吵吧。”
秦恪稍怔,生硬刹住腳,少傾又慢慢吸了口氣,忽問:“薊相說認識她十幾載,那麼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是不是都知道?”
薊無雍挑眉,以為他又在犯酸:“早說過,薊某和公主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