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刑武露出半絲笑容,“我還聽他們說,丹闕樓對岸要重修啥賭場,規模不小,如今木材難求,那老板也是大手筆,正以高三成的價格收購好木材呢。”
“清風池館!”
湯天星立時脫口高喝,遍京都的賭場他如數家珍,何況是首屈一指的清風池館,曾也高堂廣廈、氣派豪侈,重建得要不少木材吧,且是高於市價三成,是筆大買賣啊。
他眼中光芒大盛,又頗為疑惑問:“聽哥哥的意思,是想做木材生意,可咱們也沒這方麵的門路啊。”
“你且先聽哥哥講完。”刑武也不賣關子,接著道,“我正是聽那二人盤算此事,說他們村有家呂姓外來戶,隻父子二人,常年在外地跑營生,原是難得歸鄉,這兩年更是音訊全無,也是近些時日陸續傳回小道消息,說那父子倆做生意血本無歸,還欠下巨額債務,一時心灰意冷沒想開,雙雙投江了……”
湯天星心頭咯噔兩下,他如今也是債台高築……可他不想死啊……
他突然有些緊張,連咽口水,嘴唇囁嚅著想說什麼。
刑武似未察覺,繼續自顧自道:“那呂家父子在村裏沒什麼族親,如今宅子荒廢,院牆都垮塌半堵,想來是真的……重要一點,他家早些年買過一片山地,那地雖荒著,山上種的可全是有年頭的杉樹……我聽那二人的意思,是得知山地無主,想悄悄把數砍了拿去賣高價……”
湯天星聞言,終於找回一絲魂,歪腦筋轉得倒是極快:“大哥的意思……咱們先下手為強?那山在哪兒呢,你快說說。”
“他們村好似叫什麼牛瓦溝……”刑武摸著腦門一陣好想,不確定道,“那山地對著南雀庵,也不知我聽岔沒……”
他話音猶落,湯天星已激動萬分:“沒錯沒錯,我家在南雀庵附近就有片山地,不過那地貧,荒著呢,翁甕又舍不得賣……就南熏門出去幾十裏路,不遠不遠。”他興奮得手舞足蹈,“那地方我熟啊,以前還常去打野兔,我現在就領哥哥去看,這事宜早不宜遲,不能讓他人捷足先登。”
刑武鬆下一口氣,按住湯天星亂顫的肩頭,冷靜提醒:“我也知道水錢拖不得,可你別慌,呂家是否真無人,還得先弄清楚,何況現在趕去也天黑了……”
見湯天星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甫又痛快義氣道:“這樣,咱們做兩全準備,明早你去牛瓦溝落實消息,我去清風池館找老板談談,看能否先付定金,銀子到手,哥哥替你買通些伐木好手,你那邊沒問題,咱們立刻動手如何?你放心,咱倆什麼交情,木材錢哥哥分文不取,你都拿去解決問題。”
所謂日久見人心,這位白撿的大哥不但主意多,還靠譜又仗義,這幾月湯天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好,全心依賴於他,將所有希望都寄予他,他感動得稀裏嘩啦,且認為當下安排周全至極。
一想著那遍山林木即將蛻變成雪花銀,湯天星興奮難眠,天未亮便積極趕赴牛瓦溝……
“……怕是真死外頭了,他們呂家老爺子的墳還在山裏呢,這兩年草都半丈高啦……往常怎麼說,過年前後都要回來掃墓祭拜……”
“欸,問這作甚?你是呂家的親戚麼……最近怎麼冒出這麼多親戚來問……”
湯天星在村裏轉悠,探聽到的俱是類似回答,一路問到呂家門口,隻見那二進小院,院牆破敗、瓦舍殘漏,確實久無人居,心裏更篤定呂氏父子凶多吉少。
再去呂家山地一瞧,他當時便大笑出聲。
雖稱不上什麼高山大野,但其間林木蔥鬱高聳,當真有真材實料,讓他忘形的是,湯家與呂家的山地竟是比鄰相連。.伍2⓪.С○м҈
這簡直天時地利人和,老天爺送財啊。
湯天星喜出望外,正欲進山去數數他的銀子,卻瞥見幾個青年男子鬼鬼祟祟沿著小路朝山中去,他驀然想起村民的抱怨,說最近打探呂家的人不少,當下認為他嘴裏的肥肉被人覬覦上了。
他的心又高高懸起,恨不能眨眼之間伐光漫山大樹,心中嘀咕著:那呂家父子也不知死在哪條江,屍身怕早喂了魚,這怎麼落實,哪去落實,白花花的銀子能乖乖等著他落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