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第156章 驟雨傷春(五)(1 / 3)

李綏綏噎了下,腦筋轉得極快,甫又折下身段柔聲低哄:“怎麼說此事也因我而起,他們畢竟無辜,我心中難安,你就當是幫我,再說,我們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同是為人父母,將心比心可好?”

見他不為所動,她又拖著他的手,煞有介事道:“你也知,我這人不貞不潔、不孝不義,放火殺人為非作歹的,早是惡稔罪盈,我能下地獄,可肚裏的孩子不能,就當是做件好事,為我們的孩子積福可好?”

秦恪聽得滿目冰霜,驟然怒喝:“你胡說八道什麼!”

李綏綏卻是三指一並,齊眉舉起:“你若能送他們合家平安離京,我答應你,再不主動招惹江詠城,我發誓,若言而無信,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啪”地一聲,她的手幾乎是被秦恪粗暴拍歪。

“李綏綏!他是你什麼人,要你起毒誓相護!”秦恪表情可謂陰森,眼芒更是銳利如針,就那麼死死瞪著她。

李綏綏迎著他目光,麵不改色,說得極其坦蕩:“我是覺得齊衍不對勁,他孤身一人如何能同江詠城抗衡,我怕再不幫幫他,就晚了……,你想想,倘若有天我與孩子被人拿捏,你該如何著急?”她微一頓,耐人尋味又言,“當然,若是我高估在你心中的地位,那是我自取其辱,算我沒問。”

秦恪薄唇抿下暴躁,卻被問得一時失語。

李綏綏觀著他神色,繼續循循善誘:“你知道,就算你不願意幫忙,我這麼愛管閑事,定然會想辦法自己處理,屆時,人無事還好說,可萬一江詠城傷及他家人,那麼以命抵命,他便要以死謝罪了。”

秦恪默然半晌,眼眸仍是泛著不悅:“他就這麼重要?”

“不是重要。”聽他語氣稍緩,李綏綏唇角微翹,立馬推心置腹道,“我是相信你能力,此事由你過問,自然能和平處理,兩不相傷豈非你所樂見,難不成,你受得了我挺個肚子去喊打喊殺?這事我沒先斬後奏亦算有進步吧……欸,我都嚐試與你有商有量,你也要生氣麼,我怎麼這麼難……”

她是舌燦蓮花,越說越皮。

秦恪眉頭微皺,又氣又好笑:“也就是你,請人料理桃花爛賬,還歪理一堆。”

“小手沒牽哪開桃花呢?何況別人有家室……”李綏綏話音戛然而止,眸子不由眯起,“哦,我算回過味來了,難怪你當初任由江詠城把他送進丹闕樓,原來,是打著看我笑話的主意呢?”

秦恪視線移開,清嗓忙道:“行,此事我去辦便是。”

李綏綏一邊眉毛挑起,心中腹誹著:果然被猜中!當時她要真癡迷上齊衍皮相,秦恪定然不客氣挑破,然後振振有詞潑冷水,這廝內心當真陰暗啊!

他現在答應幫忙,算將功抵過!李綏綏也懶得與他計較從前,心中稍安,卻聞秦恪忽然漫不經心問了句:“還會想他麼?”

“哪有空想。”李綏綏未加思索便脫口。

秦恪輕輕嗯了一聲,心口微澀,卻抿唇一笑:“可我還沒說是誰。”

李綏綏的心不受控一緊,驀地抬眸去探他臉色。

秦恪卻已站起身,展臂活動著,淡淡道:“我去書房看賬本,積下一堆了……”說罷,當真徑直朝外走去。

李綏綏下意識跟了幾步,盯著頭也不回的男人,解釋的話又默默咽進肚皮,隻覺他沒事找事,一句話將自己問膈應,也……屬實是個狠人!

——

細雨橫斜,久日綿長,且愈發殷勤急遽,虐得春花來不及完美全盛,便殘碎一地,如京都裏連三接二的事端,引人唏噓。

頭等大事,便是九皇子突然暴斃。

喪儀隻在九皇子府低調操辦,仍有不少風聞傳進李綏綏耳中,聽到最多的,亦是官家認下的結果,說是九皇子虐妻,反被其下藥毒殺。

無論真相如何,家醜不可外揚,於是明麵隻言病逝。

老來喪子,官家痛心犯疾臥榻抑鬱,太子請願侍疾,被拒後仍是不甘寂寞,挖空心思要討其歡心,於是再次懇求去往景澤道重掌監工,連日的雨水,水渠工事受滯是必然,官家心中確然記掛,終是恩準。

太子未能侍疾,其他皇子自然也沒受召,但十四皇子卻領著旨意,帶著官家的哀思,前往九皇子府協同禮部行啟奠禮,隨同而去的,還有賜於九皇子妃的一杯鴆酒。

哪知,就在十四皇子讀文致祭時,九皇子妃瘋闖入靈堂,歇斯底裏尖聲大罵:“這畜生濫淫荒唐,豬狗不如,你們怎能昧下良心為他風光送葬!他死不足惜,我倒想親手送他上路,可我還沒來及殺他,不是我做的事,我憑什麼要認……你們有何證據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