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梅山莊,莊主宅。
夜色漸深,殘月當空,飛簷下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曳著昏黃的光暈。
院子裏靜極了,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唯有正房西屋臥榻上還有個隱約的黑影在比比劃劃。
童飄雲自然是不會睡的。
想起今日發生之事,恨得她是幾欲發狂。
想她童飄雲,六歲習武,二十六歲便已功法大成,一代武學天才,一方武林霸主,縱橫江湖幾十載,麾下統領萬餘人。
她幾時受過這等羞辱?!
她竟被人挾恩逼迫,嫁給了一個年方弱冠的病秧子!!!
那隻叫西門發福的‘狗熊’,句句不離救命,字字不離恩情,而後還放言,“過了今日,恩情便不必還了,就是不知童姑娘的餘生能否心安呐!”
作為一個心存天道的頂級武者,麵對如此誅心之言,她如何能讓心境出現瑕疵。喵喵尒説
世間男子不過是本座座下奴仆,成婚又能如何?
嫁,便嫁!
不過,西門無憂,西門發福,本座的‘生死符’很快就會為你們準備好。
不讓你們嚐嚐這萬蟻咬齧之苦,如何能消去我心頭之恨。
童飄雲盤膝坐在臥榻上,運著‘八荒六合歸元大法’的心法,一次次的嚐試導氣歸元。
剛一到了子時,已經散於四肢百骸的真氣如枯井滲水般‘呲’地湧出了少許。
隨後,這些真氣爭先恐後的沿著經脈往丹田竄去,眨眼之間已回到了它們熟悉的地方,不僅體量抵得上一年的苦修,質量更是較以往凝實一分。
首日修行已成,童飄雲雙掌一推身下臥榻,騰空飛出幾丈輕飄飄落地,悄無聲息地穿堂入室,徑直來到西門無憂的臥室中。
待相距床榻不過兩丈之時,她謹慎地停下了腳步,借著窗外燭火微光,定睛朝床榻邊緣的西門無憂看去。
就見此時的西門無憂,閉著眼睛仰躺在那裏,薄薄的被子蹬在腳下,呼吸均勻、略有鼻音,五官雖是俊朗深邃,麵色卻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
由於身上穿了中衣,看不出身體有無缺斤短兩,好在身形還算正常,是一個並不太猙獰的太字形。
嗤~睡的還挺香甜!......童飄雲暗自冷哼一聲,翻掌半握,施出靈鷲宮的獨門武功‘玄冰術’。
眨眼間,她的掌心處已凝出了一塊寸長寸寬的晶瑩冰片。
睡吧,我的相公,為妻這就讓你睡的更‘甜’!
這互相之間的關係不想還罷,隨著她的一句自嘲過後,童飄雲突然有一種羞怒交加的感覺。
老娘是中邪了麼?怎會想起這麼個鬼稱呼!
一個病秧子,就他也配!
她心中的恨意立時更盛,猛地將剛剛恢複的一年內力化為六分陰柔、四分陽剛,盡皆注入到掌心冰片中。
內力少了不夠勁兒,給你來一劑猛藥嚐嚐!
暗自念叨‘寒梅入雪’,她抖手便使出‘天山折梅手’中的暗器手法,將已化為‘生死符’的晶瑩冰片打向睡夢中的西門無憂。
這‘生死符’乃是童飄雲的獨門暗器,以無聲無息、專破護體罡氣而名震江湖。
中了‘生死符’者,初時會覺得傷處發癢,而後開始癢度漸強,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便會奇癢難止,連五髒六腑也似發起癢來,不論功力多高,也受不了這煎熬之苦,實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故而得名‘生死符’。
說時遲那時快,那塊帶著無聲獰笑的纖薄冰片,倏忽便至,毫無意外地刺入了西門無憂的頸側‘水泉穴’。
童飄雲見狀,瓊鼻微翹、嘴角微揚,得意地等待著對方痛不欲生、跪地求饒。
就在‘冰片’入體的一刹那!
雙眼緊閉的西門無憂突然飄起,盤坐,懸浮於床榻三尺高處,動作連貫自然、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