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衍走後,唐盛纖的房間便又陷入寂靜,黑暗籠罩,唯有一點星芒閃爍。
她回到木桌前坐下,在黑暗中靜靜的等待,等待天亮,等待破曉的第一縷霞光刺破厚重的雲層,照耀大地。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婚宴當天。
皇室公主與氏族嫡子的大婚果然熱鬧,十裏長街張燈結彩,大紅綢緞掛滿房簷,到處都是喜氣的色彩。
林氏的朱鳥魂車正當吉時從天而降,後麵烏泱泱跟了一群接親的隊伍,也都是鳥獸魂車。
顯然婚宴之前就已經與皇室接洽,皇室特意掃除了空中障礙,將大殿前方的場地用來迎接。
很快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便安然落地。
朱鳥魂車亦用紅色綢緞裝扮,後麵的車廂純金打造,造型精巧別致,而隨行的接親隊伍也都整齊劃一,看得出來林氏十分用心。
受到宴請的皇家親眷以及世家大族都不由露出驚詫的神情。
或許想過林氏對五皇女的認可,卻沒有想過竟然這麼認可。
秦安安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外圍,靜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少年迎娶自己的姐姐。
或許她的夢裏,也曾經有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她喜歡的憂鬱少年駕著精巧的朱鳥魂車從天而降,在一眾喝彩聲中,走向大殿,從父母手中接過她的手。
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恩愛兩不疑。
可惜隻是個夢。
夢醒,猶如煙消,猶如雲散,什麼都沒有。
而她喜歡的少年隨著吉時到的吆喝聲落下,尤自撩開魂車的簾子,躬身走了出來。
他穿著明豔的喜服,立在車廂上抬眸,往大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原本生得俊秀儒雅,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鬱,穿了這一身喜慶,便更是白皙粉潤,像是一塊材質絕佳的美玉,找不出一點瑕疵,所以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抬眸一回首都讓人賞心悅目。
僅僅隻是這個瞬間,許多氏族貴女都看癡了,自然對五皇女滿心豔羨,如今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且不說,居然還嫁給一個這麼好看的郎君。
不僅如此,林卿時天賦甚高,在學院與唐衍齊名,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有豔羨的,當然也有嫉妒的。
五皇女是所有皇女中容貌最為普通的皇女,天賦也一般,甚至說,如果不是有皇女這層身份,隻怕丟在人堆裏麵都找不出來,可偏偏她命好,不偏不倚就生在皇室。
氏族貴女們雖有不平,卻不敢多言。
就在所有人都注視著林卿吟的時候,唐盛纖的目光卻不經意落在一同前來迎親的唐衍身上。
他還是一襲黑袍,隻是今天更為素淡,甚至連一點別的色彩都沒有。
他混在接親的隊伍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唐盛纖看著他,他也沒有回應。
就像那日在大殿中所見,他對身邊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唐盛纖都有些恍惚,不知道那天夜裏看見的人是不是他。
倒是唐衍身邊的林卿吟轉過頭來,遠遠的看著她。
與前兩日相見不同,林卿吟的穿戴也略顯簡樸了一些,是一襲素淡的藕粉色長裙,此外就是腰間一條粉白色的絲帶,輕輕在腰間纏了一圈,便顯得身材十分的嬌小苗條。
她也沒看唐盛纖很久,僅僅隻是那一眼,她便就已經收回目光,隻是在此之前,她的眉頭很不讚同的皺在一起,好像在說唐盛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對於她的不讚同,唐盛纖沒有回應,她握緊拳頭,總覺得快到動手的時候了。
安於夙不知什麼時候湊到她的身邊,低聲道:“老大,你好像很緊張。”
唐盛纖莫名所以:“我緊張什麼?”
安於夙也莫名所以:“是啊,你緊張什麼?”
唐盛纖覺得他莫名其妙,沒有說話。
安於夙張了張口,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不料這個時候人群一陣騷動,她與安於夙就被迎親和送親的隊伍向兩邊擠開,以至於唐盛纖隻聽到一句:“老大,今天就是……”
今天就是什麼,她沒聽真切。
薑瑜盡心盡職的護在她身邊,人群一動便趕緊將她拽到最外麵。
離開了熱鬧的人堆,薑瑜才道:“小心了。”
唐盛纖道:“多謝薑瑜導師。”
薑瑜本來也想說什麼,不過想了想,隻道:“沒事兒,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唐盛纖便又注視周圍的熱鬧。
魂車上的林卿吟已經跳下魂車。
他好像迫不及待一般,在喝彩聲中,朝著大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