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纖對力量如此強烈且急迫的渴求,總算讓唐岸覺察到了些許異樣,他向來淡漠的眉宇間竟也有了顯而易見的情緒波動。
“盛兒,可以了。”可以歇一歇了。
這段時日她的努力,她的奮進,他全都看在眼裏。
他原以為她對修習並不上心,讓他親自教導不過是心血來潮,倒沒料到她變化如此之大,無論多大難度的練習,她都沒有叫過苦,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如今初探分鏡後,竟馬不停蹄又要繼續。
如此高強度的修習,是為了什麼?
這是唐院長心理活動最為豐富的一次,他還莫名想到了消失在南澤秘淵的唐衍。
他稍稍思慮了一下,還是開口:“南澤秘淵雖然危險重重,但與一線天比起來卻更為單一,以唐衍的實力與智慧絕無可能陷入不可扭轉的危局,除非他自有打算,盛兒,若你不放心,小叔叔再進去一次,一定將他安然無恙給你帶回來。”
唐盛纖震驚的看著他,精致的麵具,俊秀的眉眼,琥珀色疏冷的眼眸,人還是那個人,卻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恐怕連唐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唐盛纖盯著他看了少許,錯開目光,並避開他所談的話題,調侃道:“小叔叔,你可是學院執行院長,學員越努力您不應該越欣慰嗎?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希望我不要再練了似的?”
唐岸並不否認:“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這個話題好像不可避免,唐盛纖隻好歎了口氣:“小叔叔以為我是為了唐衍?”
唐岸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唐盛纖平靜的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我自己。”
的確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能夠擺脫係統的控製,亦為了自己能夠自由自在的呼吸。
唐岸不會明白。
唐盛纖也不會妄圖讓他明白,她又將話題轉移到修習這件事上:“初探分鏡的話,室鏡的難度也應該提高一些才行,小叔叔替我分析一下吧,什麼樣的室鏡比較適合我?我覺得我在魂力的控製上有點欠缺,對了,怎麼樣才能運用魂力將魂器的力量發揮到極致?”WwW.com
無間在手,卻不能催動,實屬納悶。
而係統抹殺她真的不在話下。
唐岸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很認真的問她:“真的不願意停下來?”
唐盛纖道:“小叔叔,我得補足自己的短處和不足才行。”
唐岸仿佛認同了她,突然道:“走吧。”
唐盛纖:“去哪裏?”
唐岸:“這裏。”
他看著她,眸光中幽幽燃起一縷紫色火焰,瞬間將她包圍。
撲麵的熱浪下,她下意識垂下眼眸,待她再睜眼時,兩人已經在一片虛無的暗色空間中。
而空間的正中,佇立著一柄淺紫色的權杖。
權杖周身雕刻精美,上麵盤旋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遊龍。
哪怕離得不近,亦能感受到來自權杖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它很強大。
唐盛纖知道。
靈泉學院與他交手,他用的就是這柄法杖。
她道:“這是……”
唐岸平靜的道:“這裏是我的識海空間,那是我的本命魂器,湮滅。”
唐盛纖奇道:“湮滅不是魂獸嗎?”
唐岸勾了勾手指,法杖上的遊龍便活了起來,發出震耳欲聾的低吟。
它遊弋著離開法杖,飛向虛渺的上空,周身燃燒著紫色的火焰,火焰下的鱗片堅硬鋒利。
唐岸道:“與風靈一樣,既是魂獸,亦是魂器。”
唐盛纖道:“所以湮滅是龍,亦是法杖。”
唐岸道:“去吧,讓它回去。”
唐盛纖:“小叔叔,讓我這樣試煉?”
唐岸點了點頭。
這個難度可不小。
畢竟真正見過湮滅的人,除了她,好像都已經不在了,其間不乏與唐岸同階的引神期大魂師。
況且湮滅凶名遠揚,曾憑一己之力在一個時辰內覆滅一座城池,不容小覷,是地獄犬根本就不可企及的凶煞。
事實上,但凡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把殺傷力這麼大的魂器兼魂獸拿出來給孩子練手。
他這種做法就像極了把大學高數劈頭蓋臉扔在一個三年級小朋友頭上,並沉著冷靜的要求小朋友慢慢演算。
能正常嗎?
而這種情形,無疑是讓唐盛纖在死亡邊緣來回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