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從馬車裏,看到的,這個似乎是叫芳國的國家,大多地方被雪覆蓋著。雪的顏色,純白,恍若無暇,可是,雪,也代表著寒冷。一些人眼裏美麗的景致,卻也可能是另一些人眼裏致命的災難。
離開朽羅後,確實如那個鄉長所說,這個車夫把一切都打點好,細致妥帖,根本不用她費任何心思。那車夫對她態度同樣恭敬,而且,或許鄉長告誡過什麼,他從不與她攀談,隻在中途需要留宿時,偶爾會說些什麼。雖然言語不通,但她也大概能從他的神色間看明白。
然後,在馬車駛進一座大城市時,她猜想著,這是不是那個鄉長口中提到的‘蒲蘇’。這是一個比朽羅繁華許多倍的地方,或許,是這個國家的國都吧。
馬車最後在一座府院門口停下,她猶豫了下,然後下了車。
這地方明顯不是私宅,倒像壽府。朽羅那個鄉長將她認錯成別的人,不知道這裏的人會不會同樣認錯。可是,總不可能這樣離開吧,言語不通,必然帶來太多麻煩。那至少,要先弄清楚,他們的話,為什麼有時能聽懂有時又不能了。
最壞的情況,也就隻是被發現,然後逃跑了。
剛朝門口看了眼,便看到有人從裏麵走出來。走到她麵前時,躬身一禮:“下官是芳國的秋官長大司寇,負責招待各國的來賓。”他然後又抬了抬頭,帶著一些疑惑,問道,“請問,您是哪國的台輔?”
又是這個問題。看來,他們雖然認錯了,但卻不是把自己認錯成特定的某人。到底自己身上的什麼,讓他們都以為自己是那個他們口中所說的台輔呢。
這個疑問暫且放下,眼前,這個人正等著她回答呢。
可問題是,她該怎麼回答。目前,她也就隻知道這裏是芳國而已。
她朝秋官長看了看,然後平淡地開口道:“我想先見見你們的台輔。”說話時,她看著秋官長,見他聞言,神色即帶著明顯的驚訝,還有些疑惑。
但他依舊回複道:“好的,我這就去通知台輔。”看來,他是聽得懂自己的話的了。之前一直保持沉默,就是怕,雖然可以聽懂他們的,但他們卻聽不懂自己講的,那樣的話,一開口就什麼都了。
可是,這個秋官長的驚訝是什麼意思。
按照他們問的問題,可以猜出,應該是各個國家都有各自的台輔,那麼,這個芳國應該也是有的。一國的台輔要求見另一國的台輔,應該是很平常的事吧。
秋官長引領她進了麵前的府院,在一間客廳裏招待她坐下休息。然後便告辭離開了。
雖然心裏有疑惑,但也無從解起,她也隻能在這裏等著,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向來是個習慣安靜的人,自在地坐在客廳裏,悠閑地喝著茶,一旁站著的侍女會時不時過來添水。在這樣有些沉寂的空氣裏,她並沒有任何的煩躁不安,思緒清明,沒有想任何事情,因為,這一切,根本就想不明白,那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這時,門廊裏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然後一個小女孩跑了進來。
約莫七八歲的樣子,稍稍過肩的金發,眼睛是漂亮的菖蒲紫,臉上帶著明朗而純澈的笑容。隻是,那一身黑衣,實在不太符合她這年齡。
那小女孩跑進來後,旁邊的侍女便跪了下來。
然後,後麵跟著進來的是秋官長,似乎急匆匆地樣子。不過一進來,意識到還有旁人在,立刻收斂了神色。
小女孩卻衝秋官長笑著說:“我隻不過嫌宮裏太煩了,出來玩玩而已啦。這幾天,每個人都在跟我念叨著,即位大典上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好無聊哦。”
“台輔。”秋官長正了臉色,有些微慍地叫了聲,似乎提醒著這裏還有旁人在。
小女孩沒理會秋官長,轉過身,看著她,臉上笑容依舊,眼裏帶著了然的神色。
而她,聽到那一聲‘台輔’,看著那小女孩的黑衣,還有那一頭金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長衫,還有及腰的金發,隱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你好,我是峯麟。”小女孩斜著腦袋看著她,清脆的聲音裏,帶著盈盈笑意。
沒等她回應什麼,峯麟回頭對秋官長說:“你們都先出去。”
微微閃過一絲疑惑,但秋官長還是依言出去了,那侍女也跟隨著離開。
這時,峯麟對她笑笑,在一邊坐下,晃蕩著腳丫,過了會,才開口道:“我什麼都知道哦。”眼裏帶著分明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