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終之離殤(1 / 3)

柒鉞看著劉麒,沒再說什麼,忽然地轉身離開。

劉麒一把拉住柒鉞,聲音有些急促地問道:“你要去哪?”

轉回身時,柒鉞隻是一聲冷笑,帶著幾分譏誚:“你擔心什麼。就算我要做什麼,也不可能那麼快的。”他的語氣,異常地平靜,但卻透著森冷。

劉麒放開手,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為你著想過,你又何必總仕著他呢?”這樣說時,柒鉞收起了冷意,話語裏透著沉沉的無奈。

“我立過誓言的。”劉麒這樣回答道。

聞言,柒鉞卻是一聲嗤笑:“含借口!”

劉麒沒有反駁,因為他說得沒錯。那隻是借口。從很久很久起,他就對劉王死心了。所謂的誓言,也僅僅隻是一句空話。因為不忍看著柳國的百姓繼續流離失所,所以獨自背負起了一切。這一份不忍,成了一種支撐力。可當這份不忍也已經無法消弭滿心的疲憊時,真的,隻是想求一個解脫了。

可是,那個人是他的王啊。

不離禦前,不違詔命,誓約忠誠。

即使明白這一句誓言早已經成了空話,可他畢竟是他的王啊,要他如何能對他不管不顧。

即使被恨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怨他一分。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也可以恨他,也許這樣,他就不會那麼累了。

柳國的風,似乎永遠是那樣的寒冷。

站在回廊上的劉麒和柒鉞,一直都沉默,誰也沒再說話。

許久之後,柒鉞才又轉身離開,這一次,劉麒沒再拉住他。

看著柒鉞漸漸遠去的背影,劉麒有些淡淡的怔忪。看著那抹青蓮色,在風裏淩亂紛揚,終至消失無蹤。忽然地,劉麒的心裏,升起淺淺的惆悵,還有一縷酸澀。

他沒有看到,柒鉞的臉上,是一種異常決絕的神情。

柒鉞從來就是個固執的人,而且他很聰明。

劉麒了解他,卻未必了解人。

越過院門,走進庭院的時候,柒鉞便看到那個人坐在園中。這樣冷的天氣裏,卻那樣坐在風裏,神情是一如往常的平淡。

劉王露峰,他的父親。

可是,他從未承認過這個父親。擔著太子之名,隻是因為這樣的身份,可以更方便地幫助劉麒處理那些朝政。

其實,一直以來,他這個劉王都隻是虛的。那些朝政事務基本都是他和劉麒在處理。但他們也沒有完全不讓他涉及,早朝還是每天要出現的,很多政令也依舊讓他知曉。隻要玉座不是空的就好。他和劉麒,就是這樣讓這個國家走了一百七十多年的。

對這個父親,柒鉞是有怨的。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留在自己的世界裏,從不肯看看劉麒為了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甚至,五十多年前,他想要毀了他和劉麒那麼多年的努力。

劉麒說他欠了劉王太多。

對此,柒鉞從來就不認同。相反的,他認為是劉王欠了劉麒太多太多。

那一年,他還隻有十歲。

當時,他看到一頭金色長發的劉麒,站在滿目的鮮紅之中,笑得那樣璀璨眩目。

那一幕,永遠地烙在了他的心裏。

對於母親的死,他不明白為什麼劉王要去怨恨劉麒。劉麒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這個國家的玉座空虛。

妖魔橫行,天災人禍,還有母親的死,一切都是因此而起的。

所以,隻有他登上玉座,才能結束這一切的災難。

可是,他居然拒絕了。

“如果你認為母親的死是因劉麒而起,那麼劉麒的出現卻是因為你,所以,這是你欠了母親的。那麼,你必須接受玉座,因為這是你欠她的。”

當年僅十歲的他,這樣對劉王露峰說時,他滿眼的驚訝,還有一些愴然。

最後,他們和劉麒一起離開了那個城鎮,一百七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回去過。

即位之後,基本上,政務都是劉麒在處理,劉王也隻室著王的虛名而已。那個時候,柒鉞見到的劉麒總是滿臉的疲倦。那個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快點長大,可以為他分擔一些。僅僅十歲的孩子,最大的願望隻是希望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成為他的助力。

他用盡全部的時間與心神要去做到的事情,那個人,劉王露峰,卻一次次地想要毀掉。這麼多年來,那個人唯一做到的事情,恐怕也隻有在時間的流逝裏任那種怨恨成為一個習宮如此而已!

想到這,看著坐在庭院中的那個人,柒鉞的目光漸漸轉為冷厲。

已經注意到柒鉞的劉王露峰轉過頭來,看了看他,目光依舊平淡。

“這一次,你又想那什麼來逼我,就像五十年前那樣。”露峰的語氣淡然而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