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略有些緊張,像是害怕被責怪,但又神色堅定,緊抿著唇,倒像是在說,反正已經跟來了,趕也趕不走了。
珞葭禁不住微微歎了口氣。
這一歎氣,讓他低了低頭,輕輕喚了聲:“主上。”帶著幾分愧色,還有幾分央求之意。
稍稍考慮了下,珞葭才說道:“留下吧。”
聞言,塙麒禁不住一笑,麵露喜色。
珞葭依舊隻是靠著船舷,目光平靜地看著海麵。
塙麒也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今天海上的風很大。塙麒的長發一直都是散著的,於是,就這樣站在風裏,便時不時被風吹亂,輕輕飛揚起舞。偶爾會有幾縷發絲拂過珞葭的肩膀。她並沒怎麼在意,塙麒卻似乎是怕打擾到她想事情,伸手輕輕攬住長發。但依舊會時而有長發滑出去,被風輕輕地吹起。
就這樣,塙麒跟他的頭發“鬥”了好久。珞葭雖沒看著,眼角餘光卻也早已經一清二楚。
一直到她禁不住又想歎氣。
珞葭抬起頭,扯下束下頭發的銀色絲帶。絲帶很長,用隨身的劍輕輕一割,便成了兩截。將自己的頭發重新束好後。珞葭轉身看著塙麒,淡淡地一句:“轉過身去。”
早已經看到珞葭的動作,塙麒也明白她想做什麼。於是,依言背過身。
塙麒的頭發手感很好,輕輕柔柔的,隻是,怕是用絲帶紮不住,很容易便滑下來。
伸出手,輕輕梳理著,於掌中握成一束。將手中的絲帶遞給塙麒。
然後,將他的頭發分成三股,手指輕繞間,漸漸編成長辮。最後,從塙麒手裏拿回絲帶,將發梢紮起。
好象,從第一次見到他起,他就一直是那樣隨意地散著長發。
此時,將頭發如此梳理好,更顯清爽。
轉過身來時,塙麒朝珞葭輕輕一笑。
船上突然多出個人來,更何況是這麼個如此惹眼、絕對藏不住的。自然是很容易便被發現的。所以,在眾人提出疑問之前,珞葭便先找到老板,隻說這是家裏的人,有急信送來給她。是騎著騎獸來的,到了船上,交給她信之後,其中一個人騎著騎獸回去了,眼前這位,硬是要留下來跟著她。
如此說辭,倒也算讓那老板信了。
珞葭本是說從她的工錢裏扣除一些,就當是他的船錢。那老板倒也大方,隻說多個人沒什麼大礙。似乎是想和珞葭打好關係,請她一直做護衛。對此,珞葭自然不會拒絕了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給珞葭帶來了點小麻煩,塙麒一直低著頭,沉默著站在一旁。
一直到後來見珞葭神色平靜如常,才漸漸舒展眉眼。
在船上這些時候,偶爾也會遇到另一名護衛源禺。隻是,珞葭一直神情冷淡。他也知趣,沒有主動上來搭話。隻是,總跟在珞葭身邊的塙麒,卻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塙麒穿的依舊是那一身素白,那衣服,怎麼看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這樣的人物,跟著她身爆卻像是隨從。那麼,她,怎麼可能來做這種危險的護衛工作。
這樣的疑惑,不僅是他,那老板自然也有。隻是,護衛實在難找,那老板也就不在意什麼來曆了。但源禺卻是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但是,既然珞葭明顯不願意多做交談,他也不方便探問。
船從藍華出發,穿越虛海,一直到達戴國的港口城市於崖。
一路倒也平靜。沒出現任何的妖魔。船上的人都覺得運氣不錯。但珞葭卻是清楚,大概是因為塙麒在的緣故,一些普通的妖魔未必敢接近。
到達於崖後,船會停留一天,將運來的糧食卸下,然後載上玉石回雁國。
所以,這一天裏,珞葭是沒什麼事可做的了。
下了船,便在於崖這個城市裏隨便地走了賺自然,塙麒依舊是跟著的了。
戴的氣候跟芳很相似,等到了冬天,便成了極寒之地。純白無暇的雪,似乎異常的美麗,但也異常的可怕。這一點,在芳國七年的珞葭,早已經明了。
所以,一到現在這入秋時節,戴便開始從雁大量收購糧食貯存起來,以備過冬。這些準備是否充分,決定著是否能度過寒冷的冬天,意味著生與死的選擇。
這樣的國家,隻能說,幸好王在位,至少,不會有天災妖魔。否則,當真是雪上加霜,整個國家怕是隻能用慘烈來形容了。
不知道,戴國這個在位已六十年的泰王,是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