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須臾,轉瞬三十載。
“啪!”一聲,有人從外麵狠狠地一腳踹門,然後滿麵怒火地衝了進來。
值得慶幸的是,這門的木質不錯,逃過了一劫。
“見鬼的!”
櫻色長發,隨著身形紛亂揚起,血色雙眸,雖是怒火衝衝,卻是那樣的明亮,充滿生機。
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後,也沒說什麼,獨自生著悶氣。
室內原本沉靜的氣息被他突然的闖入給打破了,珞葭抬起頭看了看巳,又低下頭,一邊看著手邊的奏折,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啊。”
這話令巳霍然抬頭,眼底的熊熊怒火便轉到了珞葭這邊。
卻聽到珞葭又接著說道:“薄炎是不是這樣說的?”
微一滯,巳卻是沒有回答,隻是收回了目光。
原本安靜站在一旁的塙麒禁不住輕笑了聲,但卻惹來巳的一記橫眼。
其實,這樣的戲碼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時間日久,珞葭也漸漸見識到過去的薄炎那種古靈精怪的性情。雖說最初實在有些不太習宮但後來也慢慢適應了。看著巳時常被他氣得直冒火,還是滿有趣的。
片刻之後,薄炎出現在門口。
巳看到他時,隻是斜著眼一瞥,便又轉過頭去。
走進來後,薄炎隻是朝珞葭輕輕一頷首。珞葭本就不是太注重禮節的人,所以私底下都是比較隨便的。
但是,大概沒人看見他這一低頭間泄露的笑意。
隨後走進來的是綰鳶,察覺到氣氛有些奇怪,朝薄炎看了看,又看看一旁生氣的巳,早就認識他們很多年的綰鳶哪會不明白個中端默她倒是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但笑聲還沒歇下,卻迎麵飛來一個茶杯。微一怔,就已經被薄炎半路截了下來,然後一甩手又丟了回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不見的緣故,茶杯並沒有朝著巳飛去。如此,巳便隻是瞥了眼,沒什麼動作。
但是,“哐”一聲落在了旁邊的桌上後,茶杯裏的水一下飛濺開來,打濕巳的大半隻衣袖。有些輕微潔僻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朝薄炎狠狠地一瞪眼。
卻聽得薄炎隻是氣定神閑地一句:“原來茶杯裏有水的啊。”十分無辜的神情。
一時氣結,張了張口,巳沒有說話。
先丟茶杯的是他,沒有攔下的也是他,被打濕了袖子的還是他。
還真是有氣無處發。
而原本候在屋外的滄零已經走了進來,動作十分利索地將碎了的茶杯清理幹淨。從頭至尾都是麵色淡淡的,隻是走出了房間後,卻是隱約聽見了一聲輕笑。
站在門口,還沒跨進屋來的源禺輕輕歎了口氣:“這裏好歹是議事的地方啊。”語氣裏滿是無可奈何。
不過,既然珞葭不發話,隻是依舊自顧著批閱奏折,他也自然當作沒看見了。
彼時,薄炎已經當了三十年的塚宰,巳也早已經卸下了太保一位,暗中幫助薄炎,甚至除了幾個知情人外,至今沒有人發現薄炎的失明。而綰鳶已經替下了澈虞的位置,擔任天官長一職。但源禺仍是夏官長統領禁軍。
“胡鬧!”一聲冷冷的輕斥,來自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眉宇之間卻是不見稚嫩,這人分明便是澈虞。如今的他,明麵上隻是閑散之人,但珞葭早已經把暗底的那些勢力交給了他。
簡單來說,他現在主要負責那些不能夠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決的問題。
“好了,總算看完了。”原本沒理會他們,隻是低著頭認真批閱奏折地珞葭終於朝眾人看了看。
“這裏的這些,你們誰該拿什麼都分好了,各自去處理好吧。”說完,便站起身,朝塙麒一示意,似乎打算出門去了。
“陛下是要去哪?”綰鳶禁不住問道。
此時,珞葭已經走到了門口,塙麒也跟在她身後。
“慶。”淡淡地丟下一個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是那個五年之約吧。”經薄炎這麼一提醒,眾人便想了起來,但卻禁不住有些感慨。
曆來沒有這樣,王與王之間交情十分深厚的情況。甚至有些國家,即使是鄰國,卻連王的樣子都沒有見過。像他們這樣的,真的是算是特例了。不過,也正是這種交情,使得這些年推行的某些政策少了頗多阻礙。
“說起來,還真是意外呢,沒想到澈虞你居然會回到朝廷中來,不過,更沒想到她會那麼信任你。”皺著眉甩了甩衣袖,懶洋洋地坐著,巳略帶著挑侃意味如此說道。
“她有一雙很明澈的眼。”澈虞像是未聽出他話裏的挑侃,輕輕地這樣說了句,臉上的表情是一種淺淡的神往。
眾人稍稍沉默了下,卻沒有人反駁。
“還有個事,釋末一直沒有真正離開傲霜。”澈虞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愣了下,但也沒太大的驚異。唯獨薄炎,神色莫名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