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埋頭苦幹的顧言完全沒有發覺我們的到來。
他一鍬鍬的挖著墳包上的土,眉頭緊蹙,表情專注,碎發被汗水濡濕得一綹綹的貼在額頭上。
顧言是破軍星下凡,身上的煞氣極重,中邪對他來說完全沒可能。
至於陶輝叔叔說的夢遊,我瞧著也不像,夢遊的人眼神一般都是空洞或者茫然的,但顧言並不是,他表情雖然冰冷,眼眸中卻全是掩飾不住的急切。
而且,不管從他身上還是身邊的氣息來看,都沒有絲毫的陰氣和邪氣。
我緩緩轉動手上的紫玉鐲子,打開紫眸異瞳看過去,依舊沒有見到任何一點不對的地方。
這片滿是墳堆的祖墳地裏,不僅沒有陰氣,甚至連一個守屍魂的蹤跡都沒有。
裏頭埋著的,全是真正的皮囊和屍體。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在灌溉湖見到的紙人鬼船,和那個三魂七魄齊全的陰靈。
被鬼船接走的那個鬼魂,也是秦家人。
一個人的思維有限,我輕聲將看到的和想到的說了出來,想看看陶輝叔叔和狐小七都是什麼意見。
“這麼看來,秦家祖墳裏躺著的這些人的鬼魂,很有可能是全都被鬼船紙人接去了同一個地方。”狐小七回答道。
“可既然秦家祖墳裏連守屍魂都沒有,秦家灣村為什麼又會專門派人守著祖墳,還有有天黑不入祖墳的規矩呢?
難道說秦家灣人不知道他們祖輩的墳裏連守屍魂都沒有?”
陶輝叔叔接口道:“這種沒有絲毫陰靈的祖墳,就算風水再好,也是無法庇蔭祖孫後代的。”
“有沒有可能,秦家灣人所謂的天黑不入祖墳,或者說這個守在秦家祖墳的人,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人發現祖墳裏沒有陰靈的秘密?”
顧莫接口道:“畢竟白天感覺不到祖墳陰靈的情況很正常,但是隻要稍稍懂些陰陽通靈之術的人在晚上來這裏,很容易就發現祖墳裏的秘密。”
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
“如果你說的這個可能是真的,那想要藏住這個秘密的人……”我沉吟著說道。
“極有可能就是用鬼船在灌溉湖將秦家人鬼魂帶走的那個人,而且,這裏麵應該藏著一個極大的陰謀。”顧莫接口道。
“哢嚓”我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我們同時扭頭望去,隻見之前躺在地上的那個守墓人竟然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拚命朝村裏跑去。
“別跑!”
陶輝叔叔大吼一聲,抬腳就追了出去。
他已經是地階二品的修為,就是一個普通青壯年也跑不過他,更何況是一個跌跌撞撞的乞丐。
不過幾個起落的功夫,陶輝叔叔已經拎著那乞丐的後脖領,像拎一隻小雞仔一樣將他拎了回來。
乞丐似乎是個啞巴,被陶輝叔叔拎著,手舞足蹈的嗯嗯啊啊著,從喉嚨裏發出單調而又短促的聲音。
他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很大,在這靜謐的秦家祖墳地裏仿佛被點燃的炮仗一般,將埋頭挖墳的顧言驚得抬起頭來。
見他停下動作,扭頭望了過來,顧莫便抬腳朝顧言走了過去:“哥,我們早上起來見大門開著,陶幹事說你來了這裏。”
不瞞不騙,唯獨沒說我們在暗處偷偷看了他好一會兒。
我們也跟在顧莫後頭朝顧言走去。
被陶輝拎著的乞丐用手指著顧言,啊啊啊的嚎著,眸色極度驚恐,似乎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
墳堆已經被顧言用鐵鍬鏟平了很多,除了麵上的一層薄薄的黃土,裏頭的泥土竟是紅褐色,像是血幹枯後的顏色。
漆黑的棺材已經露出了一個角。
我低頭望了一眼墓碑,上頭寫著:故顯妣秦母蘭氏老孺人之墓。
生於一九四五年,三月十二日;卒於一九九九年六月初八。
立碑人:孝女秦蓉、秦蓮;孫秦卿。
這是秦卿奶奶的墳。
“哥,你在做什麼?”
顧莫一把握住顧言的手腕問道:“為什麼突然來挖秦卿奶奶的墳?”
被陶輝叔叔拎著的乞丐似乎已經嚇得望了掙紮,目眥欲裂的瞪著顧言,驚恐萬分的啊啊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