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縣令韋清府上張燈結彩,今晚是韋清寡妹韋素的成婚之日,新郎正是楊元清。
韋素的前夫是一名太學生,靖康二年死於東京汴梁,守寡了四年,韋清一心想給妹妹找個合適的人家再嫁。
一個月前,楊元清帶領士兵幫韋清搬家,韋素一眼看上了高大英武的楊元清,楊元清也出身太原名門,家世不錯,在韋清的撮合下,楊元清一口答應迎娶柔美文靜的韋素。
戰亂之時,不可能像從前那樣舉辦婚禮,隻能盡量從簡,辦兩桌酒席,請一些親朋好友前來赴宴並證婚。
作為主將,陳慶當然要來參加婚禮,他今天難得穿上便服,頭戴紗帽,內穿厚實的羊皮襖,外套一件深衣,沒有了宋將的殺伐,倒也顯得幾分溫文雅爾。
天剛擦黑,陳慶便來到了韋清的府宅,韋清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韋清笑眯眯迎了上來,“指揮使來了,我還準備去軍營請你!”
陳慶取出一個隻小布包,裏麵是五錠十兩的銀子,還有一對二十兩銀子買的玉鐲子。
“這是我的賀禮,一點心意,請收下!”
韋清嚇一跳,竟然送五十兩銀子,還有一對玉鐲子,看起來就價值不菲,他連連擺手,“太多了,指揮使不必這樣破費!”
“放心吧!這銀子是宣撫使張浚賞賜我的,是我的私人財物,可不是繳獲的銀子,玉鐲子也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
韋清推遲不掉,隻得收下,連忙將陳慶請入後堂。
陳慶發現後堂的花園內躲著幾名容顏俏麗的年輕女子,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似乎在議論自己。
這時酒宴還沒有開始,韋清請來二十幾名賓客幾乎都到了,其實也就六家人,有韋清昔日同窗,還有關係不錯的地方大戶,還有縣裏的兩名押司文吏。
陳慶走進後堂,後堂同樣張燈結彩,擺好了香案喜燭,還有鬥大的囍字,兩邊側堂內是客人的酒宴,都是從縣裏酒樓買來的酒菜。
“指揮使來了!”
正在閑聊的客人們紛紛起身行禮。
這些人除了兩名縣吏,其他陳慶一個都不認識,韋清給他一一介紹,其中一人引起了陳慶的注意。
此人叫蕭容,和韋清是同科進士,年紀比韋清大幾歲,曾官任華州鄭縣縣丞,金兵殺進關中,他棄官帶著家人逃到麟遊縣。
陳慶之所以對他注意,是因為陳慶在自己的內衣上發現一塊縫製的布,布上寫著‘陳上元,華州鄭縣少華鄉人。’
這個名字應該就是陳慶的前身,那個被奪魂的伍長,他家在鄭縣少華鄉。
盡管有關這個陳上元的一切記憶都在腦海裏消失了,但陳慶還是想了解一下這位前身的情況。
蕭容帶著妻子女兒一起來赴宴,陳慶在他身邊坐下。
“剛才聽韋縣令介紹,蕭先生原是鄭縣縣丞?”
蕭容含笑點點頭,“正是!”
“是這樣,我本人雖然是在太原長大,但我祖籍在鄭縣少華鄉,我曾打聽過鄭縣親戚的消息,但一無所獲,不知道現在鄭縣是什麼情況?”
蕭容捋須笑道:“原來是指揮使是少華鄉人,陳姓可是少華鄉的大姓啊!至少有上百戶人家,基本上都是獵戶,不過少華鄉在鄭縣南麵的少華山腳下,地勢十分險要,應該沒有遭受金兵的掃蕩,我去年特地打聽過,金兵隻穿過了鄭縣縣城和渭河沿岸。”
陳慶也隻是問一問,他可不敢跑去少華鄉認親,萬一大群孩子抱著他喊爹怎麼辦?然後再冒出一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