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房門的書房之中。
劉府的老管家已經癱坐在了地上,披著棉服已經冰冷的身體,仍是依舊靠著門框擋在那裏,胸口處隨著刀尖的拔出,早已被鮮血染紅一片。
身下的地上全是鮮血流淌的痕跡,還夾雜著一股黃色的液體,看來老管家再也不用忍著內急了。
摻雜在一起的氣味很是刺鼻,劉富貴跪坐在他的身前,神情呆滯雙眼木訥,雙眼直勾勾的望著老管家。
劉富貴顫抖著伸出手,想去扶他一把,可是手伸了半天,就是沒能碰到管家的身體,一直在空中顫抖個不停。
“老家夥?老東西?老頭?張伯?……?”
他歪著身體把腦袋向前湊了湊,看著緊閉雙眼的老管家,在那輕聲喊了起來,叫一個沒反應,他就換一個再叫,直到他張著嘴巴不知再喊什麼,任憑淚水奪眶而出。
老管家沒有應他一聲,以後再也不會應了,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他再也不能應他一聲了。
此時的劉富貴很是無助,他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在地上東摸一下西摸一下,他很想大喊大叫,可他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他突然感覺好孤獨好害怕,他翻身爬了起來,一頭鑽到書桌的下麵,雙手死死的抱著膝蓋,坐在那望著老管家。
他不害怕門外的刺客,他不怕自己被殺,他害怕的是孤獨,害怕從此身邊再無親人了,他腦中的畫麵飛快轉動。sDしCΗxWΖ.℃ōm
“少爺,屁股還疼不?誰讓你惹老爺生氣的,快起來吧,別跪著了,老爺出門了。”
那是老管家在他十歲的時候,在他挨了父親一頓揍之後,老管家把他拉起來說的話。
“少爺,你說你天天去招惹青樓女子幹嘛?老爺給你許配的小姐又不差,你怎地就不願意呢?”
“老東西你懂啥!少爺我這叫人不風流枉少年,我才不受那些束縛呢,這樣多快活,天天換新娘,夜夜做新郎。”
這是劉富貴從青樓出來後,回家的路上,老管家唉聲歎氣勸慰的畫麵。
“少爺,別熬夜讀書了,雖然老爺沒了,家也敗了,總會有別的辦法,你這樣熬夜苦讀,熬壞了身體咋辦啊!”
“張伯我沒事,你困了就去歇著吧。”
這是劉富貴家道中落之時,他與老管家住在三間草房擔憂的話。
“少爺少爺,快看我找到什麼東西,快點吃快點吃。”
“老頭你又去爬人家菜園子了?當心被別人抓住打斷你的老腿。”
劉富貴接過老管家手中的瓜果,也不洗,擦了擦就大口吃了起來,老管家在一旁暗自咽了咽口水,笑的很開心,隻要少爺能順利進京都趕考就行了。
畫麵在劉富貴的腦海中一幕幕閃現,有他高中之時,老管家抱頭痛哭的喜悅,有他沒被得到重用,老管家的寬慰,有他遠赴他鄉上任,老管家的風雨陪同,……。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劉富貴聽到門外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接著便是打鬥聲,接著他聽到府中奴仆的嘈雜聲。
他知道外麵打了起來,他很想開門出去看一眼,可他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他不敢去挪開老管家的身體,那是他在保護自己,他不能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