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修工坊國工呂慶明,帶著一眾匠人,來到了坍塌的行宮旁邊。
幾十名匠人轉動絞盤,巨大的穹頂重新升起,行宮轉眼恢複如初。
匠人們轉動各色機關,行宮中央的地麵上出現了一道裂縫。
四麵牆壁逐一活動,像推土機一樣,把所有的屍體、殘骸、血肉和被壓碎的雜物,全都推進了裂縫裏,牆皮自動脫落一層,連同屍骸一並掉進了裂縫之中。
半個時辰過後,行宮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連一點血跡都沒留下。
國工呂慶明讓匠人拿來名冊,問道:“那兩個有修為的人,查出來了麼?”
匠人回道:“一個叫劉德安,一個叫史太卜!”
呂慶明看了看外殿被壓扁的鐵籠,皺眉不語。
匠人小聲道:“國工,這兩個人會不會逃了?”
呂慶明瞪了匠人一眼:“放你娘屁,鐵籠都碾成鐵渣了,你讓他們往哪逃?”
匠人不敢作聲。
呂慶明看著一眾匠人,一臉猙獰道:“咱們幹這趟差事,稍不留神就得掉腦袋,你們誰要是活膩了,說一聲,我給他個痛快就是,可別連累了大家!”
……
匠人們收工,到舊行宮裏住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們殺了兩千無辜之人,目的是什麼?
那些人的屍首去了哪裏?
韓宸拿著羅盤,追逐著血腥之氣,和徐誌穹在森林之中走了十幾裏,羅盤指針突然豎起,示意血腥之氣就在腳下。
兩人趕緊躲到遠處,跳到一棵樹上去,指針慢慢平複了下來。
血腥之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苦修工坊的人用了某種特殊機關,把死者的骸骨送到了此地?
此地有什麼特殊之處?
思索之間,忽見地麵有東西在蠕動。
徐誌穹一驚,以為來了蠱蟲。
韓宸搖頭,示意這不是蟲類,也沒有蠱術的味道。
一個嫩綠色的身軀破土而出,徐誌穹皺眉道:“這還不是蟲子?”
韓宸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對自己的判斷更加篤定:“這絕對不是蟲子。”
那身軀在土中蠕動片刻,開始變長,隨即變粗,尖端裂開,好像張了嘴,又好像在蛻皮,身軀搖晃之間,越長越高。
這確實不是蟲子!
這是棵樹!
從破土到發芽,就在眨眼之間,徐誌穹隻在上輩子的紀錄片裏看過類似畫麵。
韓宸卻在別的地方見過,低聲對徐誌穹道:“這附近有朱雀修者,品級不低!”
說話間,地麵上有不少嫩芽破土而出,密密麻麻,成百上千。
嫩芽搖搖晃晃生長,漸漸長成枝條,徐誌穹能聽到枝條說話:
“給媳婦,打一條金鏈子!”
“以後不要飯了,攢本錢做生意!”
“賺錢了,我有錢了!”
“哥哥走了還有我,我養娘,養垛兒!”
徐誌穹集意於雙目,看見生長的枝條上掛著一顆一顆奇怪的果實。
有的果實是一顆眼珠,有的果實是一隻耳朵,有的枝條上還掛著手指頭。
樹枝的頂端都長著一張嘴,碎碎念念不停的說話。
“哥哥死了,我得養家,我得養垛兒!”
“我不是要飯的,我是苦修工坊的人,我吃皇糧……”
一棵樹苗的聲音被打斷,他被另一棵樹苗纏住了。
兩棵樹苗交織在一起,安靜片刻,隨即用不同的聲音,說出了同一句話:“我得養家,我得養垛兒……”
又有樹苗被卷了進來,枝幹全都扭在一起,先是三五棵,直到幾十上百,枝條遊動,卻似無數遊蛇互相扭打。
粗的纏住細的,壯的纏住弱的,贏了的大聲呼喊,輸了的跟著一起呼喚。
上千棵樹苗交織扭纏到最後,彙集形成了四棵大樹。
這四棵大樹長著槐樹的葉子,卻像榕樹一樣,有龐大的樹冠,還有滿身的氣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