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我還要去找娘子呢!
“周兄弟,好意我心領了,我真有急事,先走一步。”
“別呀,”周青林道,“長史既然有吩咐,我說什麼也得帶您去看一眼,徐兄,您就別難為我了。”
從徐中郎該叫徐兄,證明身份已經到了凡間,兩人摘下麵具,在風雪中走過了兩條街,兩人來到一片瓦房跟前。
瓦房修的齊整,可正是這份齊整,讓徐誌穹感受不到勾欄獨有的個性和雅致。
想想京城的牡丹棚,一色朱紅的木樓修的豔麗而大氣,一眼看上去,腦海裏就能浮現出一株盛開的牡丹,就能感受到瓦市第一棚子的地位和氣場!
再想想茉莉棚子,一色雪白的圍欄,一色雪白的輕紗,輕紗褪去之後,還是一色雪白,可白了……就算不用聞,茉莉的芳香都直衝腦海。
這瓦房就差了點意思,總覺這地方和普通民宅也沒什麼區別。
“周兄弟,我真還有事……”
“徐兄,這是碌州第一棚子,名叫十方勾欄,掌櫃的綽號蔑十方,意指世間沒有一處地方比得上這座勾欄!”
徐誌穹笑了!
“世間一共就四麵八方,他還說什麼十方?”
周青林也笑了:“還得算上天上和地下!”
徐誌穹本來不想進去,這一下卻被激怒了。
“天上地下都算上,這也太狂忘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個蔑十方!”
夥計推開大門,挑開門臉,一陣暖意襲來。
牆是熱的,地是熱的,稍微帶一點煙火氣。
這個徐誌穹熟悉,地熱和火牆,在京城也是有的,隻是勾欄之中不常見。喵喵尒説
但最熱的地方卻在戲台上。
兩名俊俏的歌姬,正對唱一首《點絳唇》,喉音澄澈,唱功絕倫,身邊二十名舞姬隨歌而舞,舞姿不僅與曲調相應,還與詞句的意境相符。
一名舞姬端坐於鏡台前,兩名舞姬在旁,為其畫眉塗唇,時而用心梳妝,時而嬉戲笑鬧。
一名舞姬手纏綢帶,於半空向下潑灑花瓣,取飛花若雪之意,另有幾名舞姬團身在鏡台周圍,取珠光閃爍之境。
好一曲《點絳唇》,卻把那句“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詮釋的淋漓盡致。
要論雅致,徐誌穹堅信這就是真正的陽春白雪,絕對不輸給鶯歌院。
可歌詞平鋪直敘,舞姿也清晰直觀,哪怕沒念過書的,也懂得其中表達的意思,絲毫沒有削減勾欄應有的親切感。
這真是把大俗大雅結合到了極致!
更重要的是,舞姬也好,歌姬也罷,她們臉上看不到為生計所迫的風塵感,她們的臉上寫著滿滿的熱情,每一聲吟唱,每一個舞姿都要傾盡全力!
周青林笑道:“徐兄,此間風情如何?”
此間風情,擋不住啊!
徐誌穹道:“這麼好的地方,為何不開在京城?”
“為何要開在京城?京城層層盤剝,規矩又多,縱有風情,也不得施展”,周青林笑道,“為人不知蔑十方,遊盡煙花枉神傷,多少英雄豪傑不遠萬裏來到碌州,就為了看一眼十方勾欄!
在這十方勾欄,無論歌舞還是雜藝,但能爭得魁首,每年能賺得百餘兩,在北境輕鬆能置備一份家業,
姑娘們來去自由,不用寫文書,立契據,不用挨鞭子,挨板子,賺得銀子,五五分賬,台上勤勉,另有獎賞,縱使沒甚天資,隻要肯出力氣,一年二三十兩銀子也能賺得到,
姑娘們都為家業拚爭,自然盡心竭力,蔑十方再請名家指點,便有了今日之興隆,徐兄,十方勾欄共有七座戲台,這一台以歌舞見長,隔壁一台以戲曲見長,徐兄要不要去聽聽?”
“不忙,不忙,先看看歌舞!”
《點絳唇》轉到了《玉蝴蝶》,戲台上越來越熱,歌姬身上的薄紗越來越薄。
“徐兄,還有一座戲台,專演圖奴歌舞,十方勾欄不收圖奴客,但圖奴的藝人收了不少,徐兄想不想去看看?”
“一會,一會再去看!”徐誌穹的目光有些呆滯,戲台吹起一陣風來,薄紗飄起來了。
周青林歎道:“徐兄,你若是有要事在身,我也不敢強留你,但若是得閑,且在此間稍作片刻。”
“我,確實有要事在身,”徐誌穹坐在戲台下,目不轉睛,“然而稍坐片刻,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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