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穹,出來吃年夜飯。”
師父站在思過房門前喊了一聲,徐誌穹趕緊走了出來。
難得,師父會叫上他一起吃東西。
十斤熏肉,兩壇子香醪,這是徐誌穹提前備下的。
師父又買了四條羊腿、兩隻熏雞、兩隻爐鴨和兩壇子羊羔兒酒。
這麼多東西,要吃到什麼年月?
徐誌穹多慮了。
但見師父拿起一隻熏雞,在三吸之間,啃成了一副骨架,隨即拿起酒壇,喝掉了整整一壇子香醪。
奇怪,師父胃口怎麼這麼好?
不隻是因為胃口好,他好像受了驚嚇。
再吃掉一條羊腿,師父多少平靜了些,給徐誌穹倒上了一杯酒,問道:“焦烈威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置?”
徐誌穹一愣,師父極少過問凡間事,今天怎麼這麼有雅興?
“弟子打算和他磨耗周旋,但這件事不會不管,這人若是該殺,弟子絕不饒他。”
師父歎口氣道:“若是我不想讓你管呢?”
“不管不行啊,師父,”徐誌穹笑道,“我是判官!”
師父皺眉道:“當我有心思跟你說笑麼?”
徐誌穹端正神色道:“弟子沒跟你說笑,判官依天理,主正道,這是本分!”
師父歎口氣道:“以你今日之修為,插手此事,實屬蚍蜉撼樹,
你且等我消息,待我查出些端倪之前,盡量不要和焦烈威正麵廝殺,尤其不能在陰司和他交戰。”
徐誌穹問道:“師父,你到底查出了什麼?”
師父搖頭道:“些許線索,卻還理不清個頭緒。”
“那你便說出來,我和你一起理。”
“這事情還不能跟你說。”
“師父,你怎麼什麼都不願跟我說?”
“這是為你著想,這事情你還不能插手,否則你性命難保!”
“有師父照應,這條性命卻還保不住?”
師父突然放下了快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捋捋胡子道:“誌穹,你卻把我當做個了不起的人物?”
徐誌穹點頭道:“我覺得予奪星宿的排麵挺大的。”
師父一拍大腿:“我也覺得排麵不小,可師兄總說我是個廢物!”
徐誌穹一愣:“你還有師兄?”
“有!”師父點點頭道,“我那師兄……罷了,先不提他,大過年,提他便覺得煩躁,
起初我也覺得我自己真是號人物,可當我和窮奇交手,被打了個半死,我又覺得自己不算什麼人物,
後來我休養了多年,又和窮奇的殘魂打了一場,那時候我還有兩個幫手,那兩個幫手你都認得,一個是林天正,一個是武栩。”
徐誌穹想起來了,武栩跟他說過這場戰鬥,這是望安河畔的戰鬥。
師父接著說道:“當時的窮奇隻剩下不到三成戰力,我以為自己能贏,結果還是輸了,
若不是武栩使出了怒火助虎威,我這條老命早就沒了,林天正被打的奄奄一息,武栩吊著一口氣,急需一口熱食,
望安河畔,家家關門閉戶,我拖著武栩和林天正,挨家挨戶要飯,
我,我連一口飯都要不來……你說我是不是個廢物?”
說到這裏,師父沉默了片刻。
他喝了一口酒,對徐誌穹道:“若不是你娘給了一口粥喝,武栩就沒了,這事還連累了你,你身上留下了窮奇的殘息,我當時傾盡平生所學,把窮奇的殘息封印住,讓它慢慢消散,到了今日,也不知還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