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八戟,是判官道一位大人物自創的。
那位大人物,名叫薛運。
他假扮八品判官,跟徐誌穹一起為蒙冤的書生關希成洗脫了冤屈,懲戒了和稀泥的知縣田金平。
他把田金平的罪業讓給了徐誌穹,並且留下了一封契據,這封契據上有他的血手印,嚇退過常德才,嚇跑過梁孝恩。
他傳授給了徐誌穹一套戟法,徐誌穹憑借這套戟法,近戰之中所向披靡。
徐誌穹始終以為,隻有薛運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判官之主的身份。
現在,徐誌穹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薛運和郎仲學,是同一個人。
那個讓徐誌穹無比敬仰的英雄,和扮女人跳舞、在樹上罵大街的潑賴,是同一個人!
薛運兩棍子打倒了牛金牛。
牛金牛仰麵看著薛運道:“你是,你是……”
“不是跟你說了麼,我是八品判官!”薛運上前又是一棍。
牛金牛險些昏死過去。
他勉強支撐著身體,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不該在凡間出手!”
薛運上前又是一棍:“我一個八品判官,為什麼不能在凡間出手?你身為星宿,卻想在凡間殺人,當真不知規矩麼?”
牛金牛喊道:“天理論跡不論心,你說我殺人,我沒有殺,我隻是嚇唬一下那廝,你若這麼殺了我,卻沒天理了。”
薛運思量片刻,摸了摸下巴,笑道:“你這話說得是有幾分道理。”
牛金牛臉都綠了,自從晉升一品,當上星宿,他從未經曆過這種恐懼,命懸一線的恐懼。
薛運道:“你把我兄弟打成這樣,怎麼算?”
牛金牛解釋道:“我本意不是如此,我這一出手,沒有收住……”
“論跡不論心,你卻忘了?你沒收住,我兄弟就白挨打了麼?”薛運上前一通亂棍,痛毆了一盞茶的時間。
牛金牛氣息奄奄道:“我賠,我賠,你且說要什麼?”
薛運道:“要你一根牛角吧!”
“這,這可不行!”
薛運把棍子又舉了起來。
牛金牛一咬牙,一拍腦袋,從頭發之中,取出了一根長度不足一寸的牛角。
薛運取過牛角,看了片刻,皺眉道:“這麼短?”
牛金牛點頭道:“這是真東西,你應當是識貨的。”
薛運隨手把牛角丟給了徐誌穹,徐誌穹接過牛角,看了看這精致的尺寸和奇異的花紋,也不知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先收進了懷裏。
薛運看著牛金牛道:“你道門出了大事情,你也參與到了其中,是非對錯尚無定論,你這條性命且先寄放在這裏。”
牛金牛連連點頭。
薛運摸了摸牛金牛的腦袋:“你走吧!”
牛金牛以極快的速度收了陰間,迅速消失在了深巷之中。
梁孝恩渾身冷汗,正要隨牛金牛一並消失。
薛運微微一笑:“你先別走,沒那麼便宜!”
話音落地,薛運突然跳到半空,一伸手,扯住了梁孝恩的頭發,將他摁在了地上。
他早就知道梁孝恩藏在附近。
梁孝恩連聲慘呼,在腦海之中不停呼救:“聖祖,救我,救我!”
薛運一腳踩在梁孝恩的胸口上,神情冷峻道:“你可不是第一次在凡間行凶了。”
梁孝恩喊道:“論跡不論心,我成星官之後,也沒在凡間殺過人!”
薛運笑道:“你說的是實話,成了星官之後,你確實沒在凡間殺過人,但諸多惡行罪不容恕,我也留你一條性命。”
“大恩大德,大恩大德!”梁孝恩連連稱謝。
薛運問了一句:“你已經到了一品修為吧?”
“勉強,隻是勉強而已……”梁孝恩低下了頭。
“何必呢,有了這等修為,還不知足麼?”
“我知足,當真知足了!我再也不敢有非分之舉!”
薛運歎道:“這修為卻不能留給你了。”
梁孝恩連連慘呼道:“前輩饒命,饒命……”
他在腦海中不停向聖祖呼救,可聖祖沒給他任何回應。
薛運對著梁孝恩腦袋一拍,梁孝恩的滿頭黑發,瞬間變成一色雪白,原本平整的臉上,湧現了層層疊疊的皺紋。
薛運把他的修為降到了四品。
從大宣開國之初,活到今天的梁孝恩,失去了不老之身,幾乎走到了生命盡頭。
“你那麼舍不得凡塵,就讓你在凡塵多待些時日!”薛運一腳踢翻了梁孝恩。
梁孝恩捂著胸口,滿臉都是絕望。
可絕望之餘,他終究保住了性命,喘息良久,艱難起身,梁孝恩踉踉蹌蹌走出了深巷。
徐誌穹上前對薛運道:“未神大人,他們是真心想要殺我,你要不來,他們就得手了,雖說論跡不論心,但這兩個人是該殺的!”
薛運回過頭,聳聳眉毛笑道:“該殺不該殺,我還沒分寸麼?你怎任地魯莽?這裏是說話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