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靜悄悄的,魏忠賢沒有回答,更沒有轉身,依然背對他坐在椅子上。
“義父。”
他又叫了一聲,卻還是不聞回聲,手裏提著槍慢慢靠過去。
隨著一張失了威嚴的臉切入視野,趙靖忠整個人呆住了,因為一滴滴口涎正順著魏忠賢的嘴角往外流,落在下麵寬大的袍子上,已經洇濕了好大一塊。
魏忠賢成了傻子?
“義父,你莫不是以為裝成這樣就能騙過孩兒?”趙靖忠眼珠兒一轉,試探著問了一句。
還是不聞回應,椅子上的人仿佛沒有聽到。
趙靖忠臉色一沉,將手裏的槍一下送出去,噗的的一聲紮進魏忠賢的胸口。
這種情況下,他不能賭,也賭不起。
鮮血湧出,椅子上的人抽搐幾下,死了。
一切都結束了……
他正想到這裏,猛聽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門啪的一聲被推開,魏廷帶著五名護衛出現在樓梯口。
“趙靖忠!”
隨著一聲暴喝,她唰的一下抽出西洋劍:“給我殺了他!”
看到槍尖上的鮮血,她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上次在韓曠家沒有幹掉他,今次怎麼也要一刀砍了這個畜生的狗頭。
她是今天中午才找來這裏的,莊園的管事告訴她是一個叫王玨的人從錦衣衛手裏把魏忠賢救出來,不過她的義父受驚嚇過度,腦子出了點問題。
然後,她見到了變成白癡的魏忠賢。
本來她是要立刻見王玨的,但是管事告訴他那人在這裏呆了一段時間,這兩天去京城打探消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魏廷沒有懷疑,因為那人如果想要功名利祿,直接把魏忠賢送給韓曠就是,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帶到莊園裏來。
在刑部大牢關了這麼多天,她很疲憊,找了個舒服的房間睡了一下午,本來吩咐下人吃飯的時候不要叫她,但是迷迷糊糊中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然後發現西北邊失火了。
魏廷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帶人過去救火,在這個過程中她越想越不對勁,怎麼自己才找來這裏,莊園就失火了?
恰在這時,她注意到一個鬼鬼簌簌的身影,意識到可能中了敵人的聲東擊西之策,趕緊帶人往魏忠賢的住處趕。
確實如她所想,然而還是晚了,趙靖忠那個叛徒親手殺了他的義父。
“魏廷,魏忠賢已死,你再反抗還有什麼意義?”
趙靖忠以說話分散魏廷的注意力,覓得一絲機會,起腳踹開窗戶,抽出手弩朝南方天空扣動扳機。
啾~
號箭升空。
埋伏在外麵的蒙麵人舉著各種武器衝向一片混亂的莊園。
一時間喊殺四起,慘叫不絕。
與此同時,一支騎兵部隊正在快速接近事發地。
後方身著親王服的男人瞥了一眼左邊戰馬上的蒙麵人:“你確定魏忠賢就在裏麵?”
“皇……殿下,錯不了,我一直在附近盯著,魏廷進去後再沒出來。”
“好。”年輕人回望莊園:“給我殺。”
隨著一聲令下,由信王府原班人馬擴編的秘密部隊朝前方莊園衝去。
因為擔心再出現上次的情況,畢竟想魏忠賢死的人太多,他不知道該信誰,就連韓曠……韓曠或許忠心,韓曠的手下呢?所以他決定遵照周泰的建議,親自審問魏忠賢。
……
咻~
咻~
咻~
嗚~
趙靖忠很努力地在躲,可最終還是沒有躲過裹著風聲而至的長槍。
啪~
他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望望被魏廷的人砍傷的腳踝,又看看身後被突如其來的官兵殺得七零八落的手下,心情與其說糟糕,不如說絕望。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沒有想到皇上的人來的那麼快,林三派出跟蹤魏廷的人明明已經被他的人殺了,可是為什麼……
林躍沒有給他更多問為什麼的機會,長槍再進,左撥右攔,槍尖連戳幾下,調轉槍柄挑飛趙靖忠手裏長槍,順勢一送,狠狠打在他的胸口。
趙靖忠身體晃了晃,又是連退幾步,兩手捂著被擊中的地方一臉痛苦表情,這時旁邊閃過一人。
嗤~
雪亮的刀鋒在他右腿劃了一道。
趙靖忠站姿不穩,跪倒在地,這時又有一把刀斬過,砍在他的手臂上。
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麵,他望著對麵幾乎被胎記和刀疤占滿的臉,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在距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西洋劍被當做拐棍杵在地上,魏廷胸口有一截帶血的槍尖,是從背後插進來的。
“趙……趙靖忠,咱們……閻王……爺那裏見。”
魏廷看著已經沒有多少反抗之力的趙靖忠,詭異地笑了笑。
這時後麵的兵丁握住槍柄用力一抽,槍尖回撤,一團血水湧出,魏廷連同她的西洋劍直挺挺倒下去。
“不,我是不會就這麼認輸的。”
趙靖忠一把抓起掉在身邊的染血樸刀坐劈右斬,將一個兵丁一名小旗殺死,就在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牽動傷口招式一滯的時候,前方醜男舉起右手扣動扳機。
噗噗噗~
連續三聲響,第一支弩箭命中他的肩膀,第二支箭命中他的小腹,第三支箭命中他的腳尖。WwW.com
趙靖忠又一次跪倒在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林躍說道:“公子有令,趙靖忠欺君罔上,殺無赦。”
旁邊兵丁聞言一擁而上,亂刀過後,地上多了一具幾乎被血染紅的屍體。
一前一後兩位東廠提督,就這麼死了。
半個時辰後,莊園裏的殺戮接近尾聲,隻犄角旮旯還有對抗,偶爾傳出一聲慘叫。
西北方的火勢未滅,整棟建築陷入一片火海。
閣樓上。
朱由檢看到了椅子上被趙靖忠一槍紮死的魏忠賢,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件事他已經親自操辦,還命周泰這個暗棋跟蹤魏廷,結果魏忠賢還是給趙靖忠殺了,毫無疑問,這對他來講是恥辱。
天知道朝廷裏還有多少個趙靖忠。
“報……”
隻聽樓梯口傳來咚咚的腳步聲,一名偏將打扮的中年男子走進房間:“公子,莊園地窖發現大量古董字畫,還有金銀製品,屬下估算了一下,單單裝金錠銀錠的箱子就有幾十個。”
一聽這話,朱由檢頓時來了精神,心裏的不爽全丟九霄雲外去了。
他搞魏忠賢為什麼?要活口是為什麼?還不是想把老東西大權在握那八年搞的錢弄手裏充當打仗的軍餉,現在心腹告訴他銀子找到了,魏忠賢是死是活自然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