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裏說道:“什麼條件?”
林躍說道:“如果我今天能讓你心服口服,從此以後在這座校園裏相逢,你必須主動避讓。”
“你……過分!”說話的是南湘。
出乎意料的是,顧裏抬頭說道:“好。”
“走吧。”林躍確定一下腕表刻度,往校園外麵走:“如果去的快,回來還能趕上午飯。”
顧裏和南湘對望一眼,快步追上去。
她們倒要看看這個嘴巴淬毒的家夥會用怎樣的方法讓人心服口服。
“哎,顧裏,南湘,你們等等我。”
林蕭把手裏的書本往簡溪懷裏一塞,邁步就往前跑,旁邊站的唐宛如對他嘿嘿傻笑兩聲,也把滿是塗鴉的書本往他懷裏一塞,去踐行時代姐妹花永遠在一起的諾言。
走出校門,林躍攔下兩輛出租車,告訴司機一個地址。
三十分鍾後,出租車在距離一座大橋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停下,他從車上下來,顧裏等人也從車上下來。
河道上汽笛聲悠揚,水波潺潺,橋麵主道車流如梭,兩側是騎著電動車的過路人。
“你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顧裏想不明白,他說南湘的畫沒有靈魂,還以為他要給大家展現自己的作品來讓他們心服口服,然而並沒有,而是帶他們來到這裏。
林躍指著前方懸掛奢侈品廣告牌的天橋說道:“別急,等一分鍾。”
顧裏、南湘、林蕭、唐宛如,再加上顧源迎著馬路對麵各色目光等了一分鍾,當天橋那邊的階梯走出一個瘦削的中年人------穿著短裙、黑絲的女孩兒有意無意在躲避,白襯衣黑西褲打著領帶的職場精英在有意無意躲避,連背小書包穿白色三葉草板鞋的學生妹也在有意無意躲避。
青灰色洗到微微發白的外套和不知道穿了幾年的牛仔褲,下麵是雙開膠的雜牌運動鞋。
這身衣服是洗過的,然而洗得再幹淨,也驅散不掉那股寒酸。
飽經風霜的臉,白發叢生的頭皮,他的腳是跛的,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臂彎裏還挎著個髒兮兮的,不知道從哪裏撿回來的皮包。
“看到他脖子下麵的東西沒有?”
顧裏按照林躍的提醒看過去,在黝黑的皮膚與青灰色的外套間有一枚十字架,上麵是被釘死的耶穌雕像,隨著身體的起伏,輕輕搖晃著。
“每個周一,他都會從橋北的城中村走到橋南精致的商業街,穿過一個小花園,還有光鮮奪目的主題廣場,去到上個世紀就存在的老教堂裏,對著裏麵的耶穌像發兩個小時呆,然後返回橋那邊的世界。他不知道教堂都是周日做禮拜嗎?我想他知道的,可他為什麼會在周一去那裏呢?”
“麻木和憧憬,痛苦和平靜,希望和絕望,富貴和貧窮,死亡和救贖,南湘,你看到它們是如何在他的世界扭曲掙紮嗎?你能把這些東西用畫筆表達出來嗎?”
林躍說道:“所以,我說的對嗎?”
南湘默不作聲。
顧源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跑上天橋,從錢夾裏拿出一遝錢遞給那個身有殘疾的中年人。
“有些人窮的隻剩靈魂,有些人窮的隻剩下錢,現在,他的世界裏又多了一樣東西,叫羞辱。”林躍衝顧裏說道:“以後別再擋我的路,你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完,他點燃一支煙,走了。
其實……說句不好聽的話,這部電影裏每一個角色,都不是人。
“哇,他抽煙的姿勢超帥,好想每天都能聽到他在耳邊叫我……啊,起床。嘿嘿,嘿嘿……呃嘿嘿……”唐宛如兩手捧臉,一副花癡像。
林蕭拉了她一般:“宛如,你別擺出一副母猩猩發情的樣子成嗎?還有顧裏,他到底是誰?你幹嘛非要跟他過不去呀?”
顧裏瞟了她一眼,沒有解釋,轉而望著林躍去開出租車門的背影說道:“你給我站住,我不服。”
林躍沒有站住,坐進副駕駛招呼司機開車。
不服?
要的就是你不服,你服氣的話反倒不好辦了。
他沒有直接回學校,在上海大學前麵一條街道下車,左拐進入一家銷售福利彩票的站點,將半個月的生活費花了個幹淨。
跟林蕭、南湘、唐宛如這群人玩,自然不需要雄厚的財力,但是要搞M.E.的總經理宮洺和他弟弟周崇光,錢嘛,有備無患。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部電影裏的每一個男角色,他都有給一拳的衝動。
或許……應該……差不多都是紙片人的原因吧,或許小說裏還有點性格張力,但是搬到熒幕上,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