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無聲關閉,簾子又一次拉上。
林躍往後退了兩步。
顧士宏說道:“我早就告訴你了,行不通的。”
滴滴滴……
滴滴滴……
後麵再次傳來車輛的鳴笛聲。
林躍轉身往外走。
“顧磊,你幹什麼去?”
顧士宏問了兩句沒有得到回應,以為他去外麵搞車了,畢竟停在路邊會被貼條的,萬紫園小區可是交警們的重點關照對象。
再回頭看看排成長串的車流,老頭兒快急死了。
“顧老師。”
“啊?”
顧士宏在物業工作人員的指點下轉身一看,發現顧磊去而複返,手裏還提著一把……錘子?
他往旁邊掃了一眼,恍然大悟,原來兒子不是到外麵停車了,他是去大門旁邊的保安室拿錘子了。
拿錘子?
拿錘子……
拿錘子!
“顧磊,你要幹什麼?”
顧士宏看著他徑直往勞斯來斯的位置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見他高高舉起鐵錘,重重砸下。
啪……
駕駛室的窗戶破碎,玻璃渣噴得到處都是。
啪。
駕駛室後排的玻璃破碎,坐在沙發上的史誌偉嚇得臉色大變,哇哇直叫,碎玻璃濺了一身,跟個受驚的小雞一樣兩手揮舞著,拚命地往右邊縮,手裏的對講機也扔到地上,裏麵響起小弟問他出什麼事了的聲音。
勞斯來斯後麵堵了一長串,很多司機正在焦急等待,有的把頭探出車窗狂按喇叭,有的夾著一支煙不耐煩地吸著,有的在拚命地打電話,也不知道是在跟客戶解釋,還是在跟家人解釋……
反正感覺就是時間過得很慢,本來大家都無精打采的,隨著林躍舉起鐵錘這麼一砸,一個個的都不困了,也不悶了,有人伸長脖子,有人打開天窗,還有人直接從車上下來往前跑。
那可是勞斯來斯,一塊車窗玻璃都得幾萬十幾萬吧,這小子居然給砸了?
“我了個去,有錢人啊,勞斯來斯都敢砸。”開福特SUV的光頭男手一哆嗦,香煙掉在地上。
勞斯來斯後麵是一輛奔馳C級,車主嚇得不敢按喇叭了,還把愛車往後麵提了提,生怕自己也卷進去,這玩意兒真出點糾紛什麼的,150萬的三者險怕是賠不起。
“啊?你幹什麼?”
“啊?你幹什麼?”
“啊,你幹什麼?!”
林躍每敲碎一塊玻璃,史誌偉就在車廂裏無限複讀,臉已經白到看不見血色,腦袋上都有玻璃碴子。
直到這時顧士宏才反應過來,他不認識勞斯來斯的車標,物業的工作人員認識啊,一聽這玩意兒就是勞斯來斯,臉都青了,車的名樹的影,兒子給人家把車砸成這樣,他拿什麼賠?賣房嗎?
“顧磊,顧磊……別砸了,別砸了。”
做老子的就差沒給當兒子的磕一個了,那一臉著急與肉疼的模樣,像有人用刀子割他的肉。
哆。
就在車頭前麵的小金人被鐵錘砸飛,林躍停下來喘氣的當口,顧士宏終於找到機會奪走他手裏的鐵錘,此時外麵已經裏三圈外三圈圍了一群人。
砸二手車的抖音上一抓一大把,砸勞斯來斯的三五年沒有一個,今天小區門口上演如此精彩一幕,這熱鬧要是錯過了,那豈不是抱憾終生?
一個字,爽。
兩個字,好爽。
三個字,真TM爽。
看著太解壓了,太解恨了。
好狗不擋路,讓你丫的堵大門,活該!
很多司機也不著急出去了,圍著勞斯來斯指指點點,就差給林躍叫好鼓掌了。
史誌偉一看錘子被顧士宏奪走,自覺性命無憂,趕緊抖掉身上的玻璃碴子從車廂裏鑽出來。
林躍說道:“我再問你一遍,挪還是不挪?”
史誌偉指著他說道:“我告訴你,你死定了,砸了我的車,你砸鍋賣鐵也賠不起。”
“是麼……”
“你這什麼態度,哦喲,顧老師,你又要因為兒子出名了,不過跟以前不一樣,這次是上電視。”史誌偉更換指點對象:“我叫了電視台的人來,讓大家評評理,看看你們業委會和物業是怎麼狼狽為奸的,不僅隨便提高小區的停車費,還當眾砸車。”
大背頭,叫驢臉,小肉眼和打理得向內凹的鬢角,色厲內荏的樣子再配上一口軟不拉哈的上海話,怎麼看都很有喜感。
不過顧士宏笑不出來,他都快被自己的兒子氣死了。
“那車你也敢砸啊,他一輛車,頂你那寶馬幾十輛,你啊你,你闖大禍了,這次我跟你姐都救不了你的。”
林躍回頭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說道:“你是救不了我,可阿姐能啊。”
顧士宏眨眨眼:“你不會又打你姐的錢的主意吧?”
林躍嗬嗬一笑:“如果我說一分錢都不用賠,你信不信?”
顧士宏表示不信,物業的工作人員也覺得他在開玩笑。
林躍話不多說,走到沒了小金人的勞斯來斯前麵,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望史誌偉說道:“史老板,這車不是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