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無所有
我已多久沒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了?唱完那首歌之後?
我說過,我的話已說完,我的故事也寫完;我也說過,我希望以第三人稱在這個世界上苟活著。但是,人總不能隻為自己活著,你說對不對?我也得為老板活著,為老大活著,為劉姐活著,為阿瓜活著,還有……為燕子活著。他們有話要說,他們有故事要講。
又過了一天了,時間真是快啊,快到像一個人的心情一樣,不管快樂與悲傷,總是稍縱即逝。說起來,又要怪這惡心的生活了。生活改變心情。生活,生活。這兩個字我是真不想談,搞得像個惡心的藝術家似的。一個月之前,老板帶我聽了一節影視鑒賞課,是在一家藝考培訓機構裏(當然老板是不會參加什麼無聊的藝考的,他是托朋友幫忙的。我好歹做了一回名義上的學生),老師聽說是北電畢業的研究生。一節課聽下來,關於電影我倒沒多大感悟。兩個小時裏,我好像隻聽到了56個重複的詞:生活。
操他媽的生活!你是不是還沒有被生活強奸夠啊!
有些東西不是放在嘴上說的。掛在嘴上的紙票子,往往都是假鈔。像那些象牙塔裏的人,又有多少懂得生活呢?我也不是排斥他們,可能是因為嫉妒吧。我想,如果我有很好的客觀條件,我肯定會比他們做的更好。
隻可惜,我是個孤兒。孤兒本就不該享受到某些福利的,就好像親情,有時候甚至是愛情。
不說那麼喪氣的話了,至少老板還對我不錯。
“手上的傷好點了嗎?”
“不怎麼痛了。多謝老板。”
“別說客氣話了。來,吃粒花生米兒,養養身子。”
大白天的,也就老板有這閑情喝著小酒,吃著下酒菜。他的店裏生意通常都不是太好。
老板喝了一口罐裝雪花啤酒。
“阿冬,你說……是不是正常人都不看電影?”
“啊?”
“我都快像酒似的發酵了。花生米也需要錢買啊。錢哪兒來?從看電影的人那掙。”
“電影院多的是,人手也一台電腦了,再次也有個MP4.”
“去開電影院?”
“我估摸著你管不來。”
“也是。”
老板,我又何嚐不是你店裏的客人呢?隻不過我在店裏待得時間長些。要知道,店裏的每一個客人都不是常駐的,來來往往,能記住的也就幾分鍾而已,有點特色的,記憶延長到幾小時,幾天。過了之後,你喝你的酒,他吃他的飯。就像我對大哥的感覺。大哥也是我店裏的客人。隻不過我和你對待客人的態度不同。你希望愛看電影的人越來越多,而我希望喜歡打架的人越來越少。可惜咱倆兒處境一樣,身不由己。
“呦嗬!”
惡心的大哥來了,叼著香煙,帶著墨鏡,摟著穿炫白色超短裙的十七八歲少女,後麵跟著一幫小弟。
“大哥好。”我得笑啊。有時候真覺得笑是一種很痛苦的表情。這矛不矛盾?管他呢,越想越矛盾。
大哥搭上了我的肩。墨鏡裏的眼睛不知道盯著哪看。
“老板,放首歌。別放流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