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樓倦似是流連忘返地抽出由於不斷磨蹭而發紅的右手,他微微揚起了下巴,修長白皙的脖頸沐浴在一片暖色調的暖陽中,晃著明酒倚的眼和心神。
男人半垂著眼眸,像極了操縱權力與欲望的幕後之手,梨禪毛發旺盛的背脊再次被他輕撫而過,掀起一陣波瀾。
明明不會阻攔她,然而晏樓倦仍然要發泄一下在女人無盡縱容之下的纏綿悱惻,這是他的底氣。
兩人似若無人的眼神和動作交流已經越來越爐火純青,自成一方世界。
然而身處一旁的茅白和浮雲痕卻在短短兩分鍾之內目睹了一場熱戀中情人飾演的暫時離別大戲。
秉承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茅白選擇閉眼沉浸在佛光閃耀的世界中,盤旋在腦海中的是“阿彌陀佛,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晏樓倦那副充斥蠱惑之意的模樣,別說是明酒倚這位直接承受者,連茅白這一佛門中人都無法忍受片刻。
“你走吧。”
一切結束,隻有一句淡然出聲的話,晏樓倦交付了最終答案。
雖是簡單冷漠的三個字,明酒倚卻莫名感覺到一股獨屬於男人的傲嬌氣質。
***
煙淨齋。
院前小池塘邊,微風吹動著梨禪毛發飄蕩飛舞,它睜大澄澈圓潤的眼眸,緊緊盯著池塘裏自由自在遊蕩著的紅龍魚,齜牙咧嘴,黝黑眸底盡是一口吞下它們的欲望。
梨禪對這群素日裏混吃混喝、無憂無慮的紅龍魚早就心存不滿,絕對不是因為它們奪走了晏樓倦的屬於自己寵愛的一部分。
梨禪前幾年時間裏的確不敢對紅龍魚動手,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它相信晏樓倦會看在自己不吃不喝悲傷多日、並且被他薅禿背毛的愧疚中對自己手下留情、既往不咎。
於是,壓抑已久的獸性迸發而出,滿是尖牙的嘴巴張的更大。
守在門外邊的屠維瞧見了梨禪那凶神惡煞的狐樣,隔著老遠的距離說道:“你最好把家主的話記在心上。”
沉默無聲地觀賞肆意遊蕩的紅龍魚是晏樓倦在沽鶴寺的晚間活動,晏樓倦曾經多次過拒絕梨禪每月一隻的要求。
沉浸在自我腦補世界裏的梨禪被屠維中氣十足的一句話拉回到殘酷的現實,它猛地回頭,拉下狐臉,佯裝恐嚇屠維,“嗷嗷!”
而屠維相當清楚梨禪那外強中幹的性子,並未被它威脅到,繼續淡然出聲:“好,我多管閑事。”
即便屠維語氣中的隨意擺在了明麵上,但是梨禪得到了滿足,它再次回頭,底氣十足地望向池塘裏的紅龍魚群。
這次,不會有人打擾它了。
誰知,等待梨禪的是從平靜水麵上飛濺而起的魚群,以及直接覆蓋它狐身上下全部毛發的池水,水漬橫生,梨禪呆愣。
轉眼間,高貴天狐便淪為一隻落湯雞,何其慘烈。
而紅龍魚群卻輕巧入水,未掀起水波晃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屠維將梨禪的窘態盡覽眼底,立體俊朗的眉間染上笑意,不自覺地取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