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雨嘩嘩地下。
烏雲籠罩著天空,細小的靜電在大氣之中穿梭,時不時爆出一聲雷鳴。雨水如同無情的利劍,飛速地刺向大地,企圖淹沒這座小學。
傾盆的暴雨跟不要錢一樣灑下來,任何走在雨幕之中的行人都會被狂暴的雨點打濕,狼狽不堪地跑回家。
但是小學的門口無序地停著幾百輛車,人流不斷地晃動,道路上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人們打著各種花色的傘,在小學門口翹首以盼,成百上千個傘在風雨之中東倒西歪,真的就如在風雨之中綻放的鮮花一樣。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接孩子的,所有的人都會有家長親自來接送,唯獨他是個例外。
他有家長嗎?好像有,但那也不算家長,隻能叫養父母。
從一生下來,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沒有父母的他注定隻能寄人籬下,注定隻會當一個社會中的垃圾,也注定得不到他人的愛。
長期以來,在養父母家中他都隻是一團空氣,一個好似不存在的人。
那對夫婦說什麼有愛,說要對他同親生子女一樣,可是人心總是在變的。他也確實有過一段溫暖的時光,但早就成為泡影了。
現在的他可有可無,隻是一個不被別人重視的孩子而已。
他默默地站在窗前,看著雨點不斷地侵蝕地麵,有種快感。他把自己幻想成雨點,重重地摔在地上,要把地麵砸出一個坑。
一滴接一滴,逐漸地,他把自己想象成了滂沱的雨幕,連綿地猛擊地麵,整個人幾乎要爽到極致了。
每次一下雨他就這樣打發時間,等待雨停,他沒人來接,周遭的同學也已經走完了,隻剩他一個。
也好,這樣他就可以繼續化身雨流,慢慢地腐蝕著大地,用冰冷延續著熾熱的美,他要蕩滌世間的一切汙垢。可能是因為處於小學階段吧,思想仍有此稚嫩,屠智就這麼消磨時間,直至夜晚。
“欸?屠智,你怎麼這麼晚了還沒走?”突然燈被打開了,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屠智淡淡地瞥了一眼,漠不關心。
來的人是蘇言,班上的一個小透明,雖然說他也是。但蘇言是他唯一能聊幾句話的。至於其他人,他是從未跟他們說過話。
“等雨停再回家。”屠智淡淡地說。
“我帶你回去吧,我記得我們住同一個小區。”蘇言仍是一副怯怯的模樣,看起來就和女孩一樣羞澀內斂。
“嗯,行吧。”屠智想了一會,同意了,反正他也沒人在乎,所以也不關心。就算現在立即死掉也無所謂。
他看向了蘇言,他此刻正在收拾東西,從桌肚搬出幾本書,明顯是東西忘帶了才回來討的。見此,屠智的心更冷了。不是特意為他來的嗎?
“走吧……”蘇言輕應了一下,帶著他走進了雨幕之中。
一柄傘在雨中顯得那麼纖弱無力,雨點打在地麵上濺起的水珠打濕了他們的鞋子。蘇言抱著書,吃力地撐著傘,還盡量讓傘身側向屠智一側。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時間線仿佛被無限拉長,蘇言最害怕與人獨處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一會,他把屠智送到了單元門的門口。自己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