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船隻進得港口,據張大疤拉說,此地名為海陽,是個天然形成的貿易港口,中國的海商經常來這裏貿易,運來大宗的食鹽、瓷器、砂糖、布匹、鐵器和其他各種貨物,運走的主要是生絲和檳榔。
常師德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這些門檻的?”
張大疤拉撓了下頭皮:“當年我們老大也是個海商啊――”
“哦,對對。”常師德想了起來,這個時空的海商和海盜基本就是一夥人。
貝凱悄聲對常師德說:“這裏應該就是海防港了。”
“你怎麼知道?”
“地圖啊。”貝凱打開手裏的本子,指點著:“這條河應該就是京泰河,位置在紅河三角州東北側,瀕臨北部灣的西北岸,對照下地貌特征,隻能是這裏了。”
樂琳也湊上來說:“沒錯,我剛才測算過經緯度了……”
“你就拉倒吧,昨天你還說我們到了西貢附近。”
“昨天是算錯了麼!今天的沒錯――”樂琳猶然要爭辯。
“好了好了,我們上岸吧。”
常師德和貝凱在張大疤拉的帶領下上了岸,他們帶了十名戰士換了便裝上岸,隨同保護。這裏雖然房屋卑小簡陋,市場看起來還很繁榮,人來人往的,大多數人都穿著赭色的粗布衣,除了相貌身量之外,衣著打扮頗為類似大明。也有人一看就是大明的百姓。這裏和東南亞所有中國海商涉足的地方一樣,是個華越混居的城市。中國商船源源不斷的帶來了貨物。大批用草繩捆綁的貨物堆放在碼頭上,數量相當驚人。
“這裏大明的百姓很多的,”張大疤拉興致勃勃的介紹道,“有些在這裏討了當地的女人作老婆,在這裏都住了幾代了。來這裏的海商們都喜歡在這裏納妾――女人不值錢,來做生意的時候有個安樂窩。”
常師德不由得再次相當了當年的越南遊計劃,可惜被老婆扼殺在規劃階段了。
常師德無心看,他在此地人生地不熟,隻能信托張大疤拉了。問了幾處商行的糖價,行情在七兩到八兩之間。接著他又詢問了這裏的一家糧行,米價每石五錢。價格他是絕對滿意的,但是馬上他就發現了一個要命的問題:此地的商行習慣於賒欠,糖交給他們之後,要到第二年才能清賬。但是買米卻是要現錢的。
而且這些商行的商人對他這個陌生的麵孔帶著明顯的不信任的感覺,問什麼都要等半天才回答。
“這是什麼規矩!”常師德覺得很惱火,剛想說“這些猴子”,但是想起來這幾個商行的老板從衣服和相貌來看都應該是大明的商人。
“走,去看看糧行的行情。”
張大疤拉道:“常掌櫃不一定要銀子,稻米也行麼?”
“不錯,我主要是為了買米才來得。”常師德說。
“這就容易了。”張大疤拉道,“海陽是個小地方,除了大明商人之外,怕是沒人能拿出八千兩銀子,但是能拿出米來換的本地的財主還是不少的。直接把糖換給他們就是了。”
“他們願意嗎?”
“當然願意,糖是什麼行情。交趾人也不是傻子。隻不過他們沒這許多銀子,插不上手而已。”
當下在街邊的一家茶館裏稍事休息,補充了些水。張大疤拉說接下來他們要深入內地七八裏路,那裏有一處本地大地主武玉甲的莊園。
“武玉甲祖輩也是中華人士,”張大疤拉介紹道,“聽說是為了躲避元末亂世來得這裏,在這裏三百多年了。他家裏的地可多了,蓄養了好幾千家丁,連什麼黎朝的皇帝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真是沐猴而冠!大明才有資格叫皇帝!”常師德本來就不大順心,這下發作了。
張大疤拉感到有些奇怪,這群澳洲人對大明按理說沒什麼感情的,順口道:“他家自個關起門來當皇帝,就過個嘴癮而已。”
休憩片刻,隊伍繼續朝內陸進發。現在正是春季,亞熱帶的北圻大地上早已是春光明媚,土路的兩側是翠綠、金黃的廣闊田畝,綠色的是稻秧在威風中抖動,金黃色的田地裏,是還沒有收割的稻穀。在炎熱的陽光下,正發出一陣陣稻穀和禾苗的芳香。田地裏穿著紫棕色土布的農民,正在進行插秧和收割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