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節 鬥雞(1 / 2)

他的咖啡還沒有喝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製造總監部的展無涯打來的,他知道對外情報局有人在馬尼拉活動,因而提出是否能夠協助掩護一支小型勘探隊進入菲律賓。製造總監部盯上了菲律賓群島豐富的礦產資源,除了人盡所知的金銅礦,他們更看重鎳與鉻這兩種菲律賓的優勢礦產。

“……這兩種礦石對我們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展無涯用了三個非常來加重語氣。他的焦急是理所當然的。化工部門要擴大產能就得擺脫玻璃和陶瓷器這兩種材料加工性能嚴重不足的設備製造材料――使用這些材料製造設備,元老院的化工永遠隻能算是擴大規模的實驗室生產。.伍2⓪.С○м҈

化工口一天到晚嚷嚷著要耐腐蝕的金屬管道和壓力容器,醫療口急需不鏽鋼製造新的手術器械;機械工業部門也對高性能合金鋼與防腐蝕鍍層材料極為渴求,甚至財經口都提出過要發行不鏽鋼材質的“澳洲秘銀幣”。不過鉻與鎳在海南乃至整個中國都屬於稀缺性資源,隻有在文昌開采獨居石時獲得了一些伴生的鉻鐵砂。製造總監部集中技術力量試驗性地冶煉了少許,產量對工業化生產而言遠遠不足。展無涯對此十分頭疼。

“有相當的難度,不過我們會設法的。”江山在電話裏說,“我們要等情報員完全站穩腳跟,並且和馬尼拉的上層建立起相當的關係才能著手。是的,我們自己派船去的話完全可以,但是現在菲律賓的情況,西班牙人遠比我們清楚的多,如果能夠得到當地西班牙人的支援,勘探工作會方便很多。”

放下電話,江山開始考慮下一個問題:要怎麼來支援蘭度先生才能滿足製造總監部的新要求。

帕裏安――澗內,馬尼拉城外的華人區,一大片竹木草頂的低矮建築中數鬥雞場最是惹眼。在更北邊的比農多還有一處主要供他加祿人使用的鬥雞場,不過要小得多,也簡陋得多。

帕裏安原先就有各種賭場,自從總督為了廣開財源征收賭博稅之後,賭博業愈發興盛。鬥雞這個充滿本地色彩的遊戲成了一種既有觀賞性又有足夠的刺激性的賭博方式。即使那些原先對賭博不感興趣的人,在無聊的午後或者傍晚也會花一個銅子進去觀戰。他們往往很快就會被狂熱的氣氛所煽動,輸光身上的最後一個“鉛片”。在澗內,每天都可以聽到某個富有的商人因為鬥雞而破產或者某個窮光蛋因為一次僥幸而暴富。

帕裏安鬥雞場形同關養鸚鵡的大竹籠,遍布格孔,即使從外邊也大致能看見裏麵的動靜。場內四周用木板拚成三層樓座,中央是一個圓形的鬥雞擂台。圓錐形的頂棚也是竹子編成的,為了采光和通風,上邊還開了幾個天窗。每逢驟雨突降,來不及關上天窗,擂台上的鬥雞和樓座上的觀眾便一同成了落湯雞。盡管如此,這個大號鳥籠裏每逢舉行鬥雞比賽時總是一座難求。每人需要繳納一個銅子的入場費,但能容納五百多人的鬥雞場總是坐得滿滿登登,外邊還站滿了擠不進來的人,大群的土著、中國人、混血兒還有歐洲白人,賣飲料和小吃的小販們在人群裏擠來擠去,兜售著他們的貨物。場子裏人聲鼎沸;再加上滿坑滿穀的公雞,喧囂的啼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場內場外。

唯獨鬥雞的擂台上全無動靜,幾名身穿綢衫的中國人在那裏走來走去收集賭注,觀眾們拋出了成堆的“鉛片”,無數的銀幣,還有大小形狀不一的中國銀錠,甚至裝在小口袋裏的一袋袋砂金。裁判將賭注一堆堆地分放在鬥雞場的砂地上,觀眾們熱烈地討論著前一場的勝利者,為本次誰的公雞會贏而爭相下著賭咒。

兩個他加祿雞仔上場了。很明顯他們都是鬥雞老手,幾下逗弄,兩隻公雞便羽毛豎直,冠子發紫,怒不可遏,大有一決生死的架勢。觀眾席上立刻喧囂一片,群情激昂。

“再押一百比索,押那隻黃的。”一個穿著船長服裝的歐洲白人大喊起來,這個聲音就像岸邊的落下的一塊巨石激起無數浪花,人們騷亂起來,你呼我應,互相伸出手或者拍著肩膀,表示要追加賭注。

雞仔們從雞爪上摘下了皮套,露出裝在腿脛後的鋒利距鐵,全場鴉雀無聲。一聲鑼響,裁判做了個手勢,雙方同時放出了公雞。這兩個鬥士撒開頸毛,壓低腦袋,虎視眈眈地對峙了許久,突然間一躍而起,互相飛撲過去。船長發出一陣野獸嚎叫般的歡呼。兩隻公雞回轉身來,俯首弓身相對而立,又猛地撞在一塊兒,廝殺了三四個回合,一片片雞毛四處飛散。黃雞從對手的頭頂上一掠而過,用爪子狠狠抓了一下;與之對戰的白雞也不示弱,反撲過來,一腳就把對手蹬了個趔趄。白人船長開始謾罵,直到黃雞重新站起,以加倍地凶猛撲向敵人,船長第一個站起來,揮動胳膊大喊大叫,同他一起對黃雞下注的觀眾們也齊聲喝彩。但此時已經什麼都分辨不清了,戰鬥進入混戰階段,鬥士們咬住雞冠扭成一團,忽而這個倒下去,忽而那個又被撩翻在地,到處是沾著血跡的雞毛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