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節 巡邏(1 / 2)

李子玉漫步在街道上,有點無聊。大好的春日,不能呼朋引伴的外出遊玩又不能高臥書房終日清談。穿著臭烘烘的鞋子在街上亂轉――幹得事情,那是無聊又瑣碎。雖說當年大伯說過:當差不自在,自在不當差。可是這樣的當差,李子玉還是有點不適應。

當差苦,給澳洲人當差尤其苦――這些天他已經是深有感觸。

所謂的巡警便是一天到晚就是在街上轉悠。風和日麗倒好些,遇到下雨的日子就慘了――局裏發一頂鬥笠一件蓑衣。腳上換一雙木底麻鞋,照樣上街。這種日子,過去別說是衙門裏的快班衙役,便是賣苦力都不去站橋頭。

李子玉想起自家給大明“當差”的日子。衛所裏的軍戶們,哪怕是“操軍”,一年到頭也是難得操練的,連集合“點卯”也要到發餉的日子――因為欠餉太久,“點卯”的機會就更少了。象他大伯這樣的軍官,除了每日照例上衙門報個到之外,就是役使衛所軍戶替自家幹活了。正經當差的日子,一年中能有一個月就算頂天了。當初澳洲人打到廣州城下的時候,衛所裏緊張過一陣子,男丁幾乎“掃地為兵”,十五歲以上的一人發一根木棍就算是“壯丁”了。李子玉也不例外給派上城了,家中一幹女眷更始哭聲震天――也不止他們一家,整個衛所都是一片嚎啕之聲。不過李子玉隻上了一天城就被他大伯悄悄的替換了下來。

如今是正兒八經的“當差”了。他現在雖然還在“實習期”內,但是巡邏的時候已經沒有老歸化民警察“帶隊”了,所有情況都要他們獨自處理了。李子玉看了看日頭,太陽已經西斜,大約是申初了。離下班時間還早著呢。他們這一班,要到午夜才能下班。

白天還好,入夜之後街道上一片漆黑,隻有“看街的”住的更房門前有一盞燈火。除此之外,便是大戶人家門前懸得氣死風燈了。星星點點,宛若鬼火一般。

第一天獨立“巡街”,李子玉還有點戰戰兢兢,加上和他搭班的趙貴一看就是個不靠譜的人,讓李子玉更是忐忑。幸好為了照顧他們,劃給“菜鳥”單獨實習的路段基本上是純住宅區,街麵冷僻,大多是住戶人家,治安情況比商業街區要簡單的多。按照海南來得老警察的說法:“這種路段你們就緊盯著有沒有人亂倒垃圾,在牆角拉屎撒尿的。”

偏偏趙貴心實,趕緊問道:“要是光有屎尿垃圾,沒逮住人怎麼辦?要不要到附近住戶去查問……”

他看了一眼走在他後麵的趙貴,趙貴三十出頭,長得倒是挺結實。麵相麼,屬於李子玉說的“老實的不會放屁”的。能把澳洲人的警察製服穿得窩窩囊囊的,他大約也算絕無僅有的,最要命的是,趙貴經常下意識的去抓褲襠,不管是在巡邏還是在辦案的時候,讓李子玉覺得很丟臉。

看趙貴的樣子,實在腦子不靈光。聽說他原來是給大戶人家做短工的――要按李子玉的看法,趙貴比之大戶人家的奴婢都不如――奴婢好歹衣食無憂,當短工的,做一天吃一天,今天沒活幹就得餓一天。澳洲人招警察怎麼把這貨也給招進來了?而且還不識字。

不識字也不去說了,關鍵是這趙貴還挺笨的。趙貴這樣的“純文盲”在警察培訓學校屬於“丙類學員”。招進來之後因為培訓時間短,不可能掃盲,所以無法進行係統的理論學習,采用的是“跟班學習”,隻進行基本的觀念教育,體能和隊列訓練之後就直接分派下所,和其他警察搭對工作,實行“一對一”輔導模式。

由於李子玉識字,他就和趙貴搭了班,掃盲任務自然也落在他頭上了。到年中考核趙貴要是不能順利取得丙種文憑的話,不但趙要被扣一半工資,連他也得扣掉三分之一,並且本年度不得評優。這對李子玉來說既有壓力但是也有動力。每天下班,他便拉住阿貴教啊貴學新字,講新話。第一課教的便是教阿貴寫自己名字,李子玉道:“阿貴你姓趙,這可是大宋的國姓,你小子祖上有德,來我來教你寫“趙”字,這趙字啊,按新字寫法就‘走’加一個‘×’。對!就是你喜歡做的那個動作,走著走著抓下褲襠,”阿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由又抓了一把褲襠……

李子玉打心裏是看不起趙貴的,自己好歹是個讀書人,最後竟然要和這樣的窮鬼下等人一起辦差,可是回過頭一想,千裏為官隻為財,這餉錢是實打實的。何況這是新朝,新朝用人不就是這樣麼,想當年樊噲還是殺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