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六節 兄弟聚首(1 / 2)

午間的紫明樓,人跡寥寥。新修的轎馬廊簷下麵,身兼迎賓和保安雙重職責的獨臂西班牙人百無聊賴的坐著抽著煙。幾個閑漢和孩童蹲在附近,好奇的打量著他的胡子和高聳的鼻子。

這家廣州城內的“頂級會所”的生意大多在夜晚,白天除了上午來一樓的大浴池享受“水包皮”的客人之外,很少有客人光顧。二樓三樓的各種大小包廂幾乎是空的。

然而在這一排空蕩蕩的包間裏,二樓的一間包廂裏卻是歡聲笑語。

精致的包間空間不大,裝飾奢華,牆壁上是從杭州購買來的絲綢壁紙--完璧山莊絲織廠的產品。靠牆有一張玲瓏多寶格,陳設著各種玩物,其他牆壁旁則是木框架的布藝沙發――填料用得是海南島的木棉,外罩是從印度定製進口的,有著特殊的花樣和質地,不但美觀而且柔軟舒適――這東西如今不算稀罕物,但是依然是許多本地富戶追捧的對象。

包間沒有窗戶,正中間紫檀木八仙桌的上方是一盞十六枝鐵藝水晶煤油吊燈,微微發黃的柔和光線投射在包廂裏,營造出一種安逸舒適又慵懶的氣氛。

八仙桌上已經擺上了四鮮四幹八碟果品,一壺熱茶。

聚集在包廂裏的,正是李子玉的兄弟夥。做東的正是眼下春風得意,號稱“廣州青年霸道總裁”的張毓。

他此刻已經完全換成了“澳洲式”的打扮,不但理了短發,穿上了“澳洲對襟小褂”,連腳上的木屐板也換成了澳洲人幹部常穿的皮底布麵鞋,顯得意氣風發。

李子玉是最後一個到的,因為是私下應酬,穿著警服多有不便,所以他今天亦是一身簡單的棉布“幹部服”。

“玉哥坐!兄弟們就等你了。”

“真不好意思,各位坐坐坐。局裏有點小事耽誤了下。”

“你從臨高培訓回來,如今是局子裏的紅人了。”

“哪裏,哪裏……”李子玉雖然謙虛,但是臉上還是抑製不住的笑。WwW.com

臨高的培訓,就如做夢一般――幾個月他見了許多沒見識過的,聽了許多不知道的事情,就好像原本站在一座花園的門外,隻能從牆頭伸展出來的花枝臆測著園內的錦繡芬芳,而現在大門卻向他敞開,任他在內賞遊。

新知識、新氣象、新觀念潮水一般的湧入這個年輕人的頭腦,以至於讓他覺得瞬間度過了一生一般。

從臨高培訓回來,雖然還沒有正式提拔他,不過已經有內部消息傳來,李子玉很快就要“下基層”,擔任城內某派出所的副所長。

他在臨高學習過,知道這派出所是元老院警務係統的基層單位,擔任副所長,就意味他正式跨入了“警官”的行列,而不僅僅是個“警員”了。

他笑吟吟的看著大家,目光掃到客位的時候,不覺大叫一聲:

“識新!你終於回來了!”

眼前的陳識新也是一副“澳洲打扮”,因為已經差不多一年多沒見了,裝束容貌都有變化,熟悉中又帶著些許陌生感。

“阿玉!”陳識新抑製不住激動,居然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小弟有禮了!”

“唉唉,別這樣!我們如今都是元老院的人了,要行澳洲禮!”

“是,是,你說的是。”陳識新趕緊伸出手,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許久沒有分開。胸中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坐!坐!”張毓趕緊招呼道,“又不是多久沒見,識新去臨高也不過就一年多吧。”

“的確,隻是一年多的光景,”陳識新點頭,“可是回來一看,真是換了人間!”

他們兄弟四人自打社學逃課就在一起,那時不過就是都喜歡澳洲人的東西玩的來罷了,並沒想過其他。可世事無常,誰也不曾想到各自都經曆過這許多。張毓借著陳識新的門路認識了洪元老從此發家;李子玉沒了家人卻在警局找到了差事,更是幫著曾卷尋回了被人賣掉的外甥女,自己也籍著這事和牽扯出的冒家大案青雲而上;承蒙兩位兄弟關照,曾卷在賦閑半年後也考進了財稅局,張毓的那套複習資料可以說幫了他大忙。

回憶起當年,四人不由哈哈大笑,隻覺得白雲蒼狗,世事難料。然而這變幻莫測的經曆讓他們彼此的心貼得更緊了,愈發覺得當初友情的寶貴。

這次聚會,實際上就是給從臨高回來的陳識新的“接風洗塵”。

陳識新這次回來,已經不是曖昧不清的“洪元老的推薦的學生”的身份了,他在臨高上了美術職業培訓班,這次是正式作為文宣口的工作人員分配到廣州市宣傳部來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