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活動其實就是拉攏策反城中的武裝。重點是梧州本地的壯班和衛所操軍。
這兩者的人員組成都是本鄉本土的,尤其是壯班的“民壯”,幾乎都是蒼梧縣人士,至多也不過是近郊出身。家眷親朋多在城裏或者四郊,因而做事不敢做絕。而且這些人馬在大量客軍湧入之後,實際上已經淪為“邊緣”,不但糧餉供應不能保證,還一直被兵強馬壯的“客軍”欺侮,彼此之間的矛盾很深。
一旦熊文燦放火,梧州毀於一旦,這些人的家眷、房屋和財產也會被毀。於情於理,他們都是最不願意發生燒城的人群。因而也是他爭取的重點對象。
他策反的渠道,是通過溫鐵頭進行的。溫鐵頭那日趕進城裏來給自己的“妹夫”告警,沒想到自己卻反被關在城內,隻能暫時寄宿在駱家,倒成了他一個絕好的助手。
溫鐵頭在碼頭上當把頭,各路神仙都得敷衍,衙門裏的人頭很熟,和本地衛所的官兵也有來往。是一條合適的渠道。
但是自己總不能公然跳出來說我是髡賊的奸細,一來別人不敢輕易相信,二來這幫人素來寡廉鮮恥,毫無信義可言。當麵說得感天動地,義薄雲天,發誓賭咒;轉身就把人告發也不會皺一下眉。
駱陽明思索再三,決定先去找米業公會的會首。
梧州的糧食批發是個大行當,會首本來就為戰火圍城憂心忡忡。駱陽明找上門來,表達自己擔心“官兵戰事不利,梧州可能玉石俱焚”的擔憂之後,會首立刻明白了駱陽明的意思。
這種心領神會,不但在商人們中間普遍存在,便是城裏的縉紳大戶們同樣是心有靈犀。
中古社會的守城戰,城內縉紳大戶的支持是至關重要的。他們不但控製有大量的社會和物質資源,還擁有很大的話語權。在動員百姓上是非常得力的。明代幾次艱險萬分的守城戰最後能堅持下來,當地的縉紳都是出了大力的。喵喵尒説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雙方力量懸殊,敵軍又有暗中招降之意。這些人很可能又會為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敵人暗通款曲,獻城投降的。
髡賊在兩廣勢大滔天,平日裏又素來有“寬嚴相濟”之名,城中的縉紳大戶們自然不願意陪著熊文燦死磕髡賊。過去的髡賊的種種傳說他們都知道,對能及時歸順投降的城池,澳洲人從來不屠城擄掠,堪稱秋毫無犯。但是若有激烈抵抗之舉,破城之後雖不會屠城大掠,但是主事的縉紳大戶可就沒什麼好下場了。
“此事你說的是!”會首低聲道,“我也有此想,這梧州闔城百姓,不能白白填了溝壑。”
“隻是不知道……”駱陽明故作膽小慎微。
“這,你可放心,”會首微微眯起了眼睛,“城中的諸位鄉賢亦是明白的。隻是――”他的聲音愈發低到了隻有耳語了,“老兄為何要說起此事?莫非……”
駱陽明在行會中隻是個中等商人,平日裏在行會中也不算太活躍的人士。突然來和他談這樣的話題,顯然是有人指使。
“正是。”駱陽明知道此時不亮出些底牌來,對方是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我平日裏往廣東販賣糧食,與大昌頗有來往,與其中的幾位掌櫃管事頗為諗熟。”
大昌是澳洲人的產業,這在廣東不算什麼秘密,在梧州更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梧州作為兩廣的重要糧食市場,和大昌有過交易的米行很不少。會首微微頷首。
“……梧州被圍前,便有大昌的人來本城,到我宅中與我敘談了一番,”駱陽明道,“他說戰事一起,梧州乃是兩廣鎖鑰,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若是玉石俱焚,豈不是天大的一場禍事。”
會首點頭道:“你說的是。”他歎了口氣,“若是其他人坐鎮本城,倒還好說。如今是熊督師親自守城――如今的局麵,他必是存了據城死戰的心思,城裏客軍又多,幾位德高望重的老爺又避在山寨裏,如今城裏的縉紳都沒這麼大的麵子,即使肯出麵說話,怕也無甚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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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廣州治理篇3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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