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負責主攻的第三營營長朱全興找來,問道:
“拿下梧州要多久?”
“這要看什麼時候天亮。”朱全興說。
“天亮之後呢?”
“連炮火準備在內一個小時就可以占領全城。”朱全興看了看手表,“部隊都已經部署完畢。現在正在輪流休息。”
“好,你等我的命令。看情況我們今晚就得進攻。”
“夜間部隊協調困難,大部隊行動有點冒險啊。”
“恐怕這事由不得我們慢吞吞了。”朱鳴夏把情報人員的審俘彙總來的情報遞給他,“熊文燦很可能會來個玉石俱焚――真給他搞成了我們除了退兵就別無他法了。”
“好吧,我這就回去做準備。”朱全興說,“不過,夜間進攻風險很大,而且這幾天都是弦月,夜間亮度極低,觀察和射擊都會有很大的困難。妥當些的話還是淩晨開始進攻。”
夜間組織大部隊運動作戰是有很大的風險的。即使是伏波軍這樣本時空的頭號“精兵”,平時每次組織夜間戰鬥演習都會有無法預料的情況發生,迷路算是最常見的情況了。
朱鳴夏權衡再三,還是拿不定主意。實話說夜裏拿下梧州確實有很大的風險,進城容易,到了城裏可就成問題了:街道上黑燈瞎火的,又無路牌標記,部隊缺少照明用具,點著火把進城引發火災的可能性很大。隻有情報局提供的地圖可以參考。夜裏敵我識別困難,城裏又有大量的潰兵……
要是熊文燦抓住這個機會放火,那真是逃命都來不及。
朱鳴夏正在遲疑,忽然通訊員跑來報告:偵察兵發現梧州的敵人已經挖開東西方向的城門。
“怎麼?打算突圍了?”
雖然借著宴請大戶一網打盡的計策沒能奏效,但是驅逐婦孺老幼的行動卻展開了。守軍開始挨家挨戶的驅趕百姓,照事先上官的吩咐:丁壯驅趕到一邊,婦孺老弱則往東西兩處的城門驅趕。
一開始,還分出丁壯來,到後來,執行驅逐工作的官兵因為都存心趁機擄掠,完全顧不上這些“小事”了,幹脆不管男女老幼,統統往兩邊城門口驅趕。男人因為擔心自己妻小父母的安全,也不敢顧惜財物,混在人群裏一起往外走。
驅逐百姓出城不過是客軍趁機劫掠的一個借口,因而很快秩序就混亂起來。有趁機**婦女的,也有為了劫奪財物殺人的。有許多百姓隨身帶了細軟的,都被亂兵攔截搜身。有人覺得麻煩的,便將雙刀當街一插,叫出城路過的百姓“獻寶”。不肯拿出財物的,當街便是一刀,遇到年輕女子,便拖到後麵當街**。大街上哭聲震天,聞之惻然。
總督衙門裏此時已經是人去樓空,眾幕僚得知熊督早已出城之後,頓時作鳥獸散。衙署內被拋下的仆役書吏在衙署內掠取財物自尋生路去了。衙署大門洞口,亂兵和城狐社鼠們公然出入,洗劫著所剩無幾的財貨。
城裏隻有一部分地區還保持秩序,街道上已經關閉街柵,由壯丁隊看守著。不許任何人通過,不管是你官是民還是軍,隻要靠近街柵的,立刻就會引來一陣亂箭。滴血的人頭胡亂的戳在街柵門上,警告一切企圖靠近的陌生人。
幾處官倉和衙署外麵,本城壯班、梧州水師營和衛所的人馬布置成警戒圈,驅逐著意圖劫掠的亂兵暴民,
梧州水師營的士兵大多都是梧州人,甚至許多家就安在梧州城內,這番婦孺老弱出城,不少水師營的士兵的家人亦在其中。自開戰以來,深知梧州水師絕無勝算的常青雲便建議將水師營的戰船全數裝滿沙石在桂江河口鑿沉,隻留下少數船隻用來從桂林府運來糧秣。於是,梧州水師營頓時變得有名無實,被當做了步兵驅使。
梧州城裏熊文燦依仗的是從廣西調來的客軍,特別是軍紀一向惡劣的狼兵最受重用。本地守軍反而被視為“無用”。待遇菲薄不說,還經常被派去幹雜役勞苦的工作。因此梧州守軍之間主客矛盾一直很激烈,主軍和客軍之間的火並事件時有發生,雙方堪稱勢如水火。這次驅逐老弱出城更是直接禍及了他們的家人,瞬間引爆了雙方已經緊張到極點的情緒。雙方在城內各處不斷發生衝突。喵喵尒説
這種本地駐軍的對抗情緒被本地大戶充分的利用,成為梧州大戶們籌劃的“反正”的主力,靠著這些駐軍城內不少地方還勉強能維持住秩序,百姓們也沒有遭到驅逐。一些被駱陽明“提醒”,澳洲人一定會要的地方:府縣衙門、官倉等公共建築也得到了保護。沒有被亂軍洗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