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節 軍心動搖(1 / 2)

放棄青蓮圩跑路的命令很快就發了出去。馮海蛟雖說自打有了“把總”的官銜,便學著官軍的樣式,設了中軍、老營,又選了二十多個親信嘍囉算作是“親兵”。也胡亂封了些隊官之類的官銜給手下頭目。實則他還是過去當水匪的老做派,凡事都是直接打發自己的親兵去做,下麵的頭目反而不被信用,能真正掌握的隊伍也就是原來的自己的百十來號人。這“搬家”的命令傳下去,整個青蓮圩雖說立刻就鬧哄哄的忙亂起來,卻是忙中無序,折騰了到了第二天下午,還有一多半人沒有整理好行裝。

他的部署們心有疑慮,不知道要去得地方到底是什麼情況。許多人住家就在附近村落,聽說要走,把家眷留下自然不放心,但是攜家帶口的跑路,路途的艱險不問可知――何況到了地方能不能有房子住,有無糧食亦是未知數,不免人心惶惶,大哭小叫。

新近投奔來得的土匪原都是趁著熱鍋來下麵的,如今的風向轉了,便對馮海蛟的前景便不甚看好,此刻聽說他要棄了青蓮圩跑路,愈發人心惶惶。有些家就在附近的嘍囉尋思自己不過是個普通嘍囉,當土匪不過是為了撈些外快,如今馮海蛟的“風”不順,自己何必跟著他拋家舍業的跑路?當下便有人借口“去接家眷”或是“回去安排下家事”,三三兩兩開溜回家。

馮海蛟顧不得這些――他家盤踞本地多年,積存的財貨極多,光是收拾行李細軟便忙得不可開交。此刻府邸裏籠罩著一片慌亂驚惶的氣氛。管事們吆喝著,指揮仆役扛抬著貴重物品,出出進進,門外的照壁前堆著滿滿的箱籠,還有成堆成堆的東西擺在院子裏,等候著挑夫們往船上裝運。女眷和女仆們則在房中忙亂地收拾著金銀細軟。

馮海蛟坐在書房中,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不時的有管事的過來請示某件物品要不要帶走或是如何處置,他總是一一給予答複,好似一個最精明強幹的主婦一般。

多年營生,府邸裏積存下來的財貨甚多,有些是他的心愛之物,但是不少物件要麼笨重要麼易碎,搬運起來多有不便,隻能忍痛割愛,棄置與府中。

“老爺,這鑲寶扇屏……”管事的又來請示。

馮海蛟知道管事的來問得是什麼,這扇屏風共有十二疊,體型甚是巨大,紫檀木質地,上麵有各種寶貨鑲嵌的島嶼、海魚、帆船――是他年少時候從一條商船上劫來得,據說原是外洋的貴人所訂,要用在宮殿之中的寶物。

此物自從落到馮海蛟手中,他愛不釋手,擺在家中。說來也奇:自劫得這道屏風之後,他的“生意”便順風順水,愈做愈大。馮海蛟一直視力其為自己的“福物”,一直擺在書房的正房當間。隻要看到這扇體型巨大的讓房屋都覺得壅塞的屏風,他就會覺得自己依然運勢正旺。

如今要跑路,這體積巨大又十分沉重的屏風顯然難以搬運,在船上好說,下了船走山路,不但搬運艱難,一路的磕碰也在所難免。

馮海蛟沉吟片刻,望著巨大的屏風良久始終不說話。管事的試探地道:“老爺!小的叫人多預備蘆席草繩,不如將它仔細包裹起來,藏在江邊的山洞裏,外麵砌上亂石,保管瞧不出來……”

馮海蛟思索再三,一跺腳道:“多找些包裹的草席,再抓些伕子來,帶走!”

不論眼下的形式有多困難,他也不能丟了這個給他帶來起運的“福物”。當土匪的人往往十分迷信,非常看重這些,馮海蛟也不例外。

管事的張了張嘴,沒敢再勸。他知道這東西對馮海蛟的有多大的意義,自然也不敢再違拗這個殺人魔王的決定,當下退出去叫人去抓伕子,搜刮材料。

安排完了這件“福物”,馮海蛟吐出了一口濁氣,覺得也不是那麼煩躁不安了。屏風還在,他的“運氣”還在,隻要能安然到得山寨,說不定還有翻盤的機會!澳洲人總不見得還會追到深山老林裏來。等到官兵回來,他下山助戰,依然還有這份好家業――當然,那時候他大約已經受了朝廷的封賞,是正兒八經的縉紳老爺了……

馮海蛟沉浸在這美夢中,忽然有人氣急敗壞的闖了進來。

“老爺!”

馮海蛟皺起了眉頭,側著頭問道:“何事慌亂?!”

進來得是人是他的親兵頭目莫崇,和他沾點瓜蔓親。雖然打仗不怎麼行,但是一向善於逢迎,又喜在背後進人讒言。所以頗受這位“表舅”的青睞,引為心腹。他也就愈發變本加厲的窺探他人陰私,偷聽隻言片語。為此禍害了不少人。不但百姓們深受其害,便是匪夥中吃了他苦頭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