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節 歸家(1 / 2)

看似莫大的優惠,但是百姓們並不買賬。田涼空有力氣使不出來,一籌莫展。好在侯清最近為了搞“鄉村衛生培訓”工作在南海縣各處巡視工作。兩人搭伴,倒也算是苦中有樂。

“清姐,這讀書人要是能來當老師,那真是太好了……”

“你個呆頭鵝!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侯清笑問。

“什麼人?”

“他是鄺露!鄺露!”侯清說,“廣州城裏有名的縉紳大爺!他來給我們當老師,那才叫太陽從西邊出來!”

“縉紳大戶?我看他不像啊。人挺隨和,還給大家寫春聯,又第一個捐助。”

“誰說縉紳就是青麵獠牙的。”侯清說,“鄺露這個人不是一般的縉紳,元老院也很重視他--回去之後你要寫個報告給市政府,告訴他們說鄺露回來了。”

“他是什麼反動人物嗎?”

“這個,也不好說他反動。總之他是個要緊的人物。”侯清其實也說不清鄺露要緊在哪裏,她隻是見過政務院出發的重點關注的縉紳名單,上麵就有鄺露的名字。

“那得趕緊去寫。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你從來不看文件嗎?”

“文件?”田涼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識字不太好,看起來費事。”

“你這上尉是怎麼當的。”侯清無奈的歎了口氣,“連長也有很多文書工作要做。“

“連裏有個中尉是軍校畢業的,這些事都是他做得……”

“你倒是甩手掌櫃當得不錯。”

“唉,所以不是來當校長了嗎……”田涼垂頭喪氣。

“就算是當校長,也要用心呀。像你這樣連文件都看不明白,以後還怎麼做事呢。”侯清有些焦急,“這樣,以後晚上有空我就幫你學習文件。順便也幫你多認識幾個字。”

鄺露主仆離了大曆,一路南下。不幾日,已來到廣州城外。此時正是小冰河肆虐時期,雖是嶺南,寒潮襲來的天氣竟也如北方一般冷酷蕭瑟。往年月蔥蘢樹木今年顯得幹枯萎靡,近處黃葉滿地,遠方衰草連天。

展望家鄉,一片蕭條肅殺景象。再聯想國家此時遍地戰亂,百姓水深火熱,朝廷地方又是種種的亂象……自己空負報國誌未能為君分憂,反倒因為爭一時之氣,不得不流落他鄉數年……

不由得悲從中來,雙目微濕。眼見城牆已顯,自己日思夜想的廣州就在眼前了。

可是,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廣州啊。它已經不再是大明的廣州府,而是髡賊的“廣州特別市”。此時再見,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城樓之上,髡賊的旗號飄揚,步卒持槍巡防,城樓下,是穿著黑衣短褂的捕役,注視著出入城門的百姓車輛,不時攔住檢查。

亡國之民,大約就是這樣。

“大爺,天色不早了,我們趕緊進城吧。”鄺彥提醒道。

“我們走吧。”

鄺露心情苦澀,結了腳錢,打發走了威租來的長行騾子和腳夫,和仆役從大北門徒步入城了。

他家就在廣州五仙觀旁的仙鄰巷內。這日恰是舊曆的臘月二十四,正是家家戶戶辭灶之日。1636年全年風調雨順,元老院在廣州等地又大興土木,搞了許多基本建設和工業投資,因此廣州的市麵頗為景氣。街麵上一片繁榮的景象。

辭灶是臘月裏最要緊的日子之一,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從1635年開始推行的“新生活運動”,又在城內大拆大建,廣州的市容市貌較之鄺露離開的時候大為變樣了。

鄺露一路行來,看到如此的變化,心中五味雜陳。忽然旁邊鄺彥喊道:“那邊莫不是二爺來了?”

抬頭一望,有一個俊朗的青年正乘著一輛雙輪人力車急急奔來,未至眼前就從車上跳下來,幾步來到身前撲跪在地,抱住鄺露大哭起來,鄺露亦大哭。路人雖不知為何,卻也為之唏噓--生逢亂世,生離死別見得太多,親人重逢聚首的滋味更是不同尋常。

“爾玉,你這是何必。大庭廣眾之下。有失體統。”鄺露雖是斥責,臉上卻抑製不住的笑意。

爾玉哭訴道:“自知哥哥蒙難,我們兄弟便時時日日掛念。伯父更是思念成疾,時時問起我等,不知你何時才能回來。這一去數年,隻有隻言片語的書信還家,大哥,你也真是狠心……”

“說話便說話,如何與小女子一般了!”鄺露強忍淚水,道,“我在外麵時時刻刻掛念父親與你們兄弟,奈何書信不便,我又漂泊不定,等閑也難找到人托付信件……這些年,家中全靠諸弟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