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人建議麼,針對這一次的紙棉事件,最好的處理是假裝沒看見。”楚河說。
“?”這下黎山和鄒標都驚得瞪大了雙眼,這麼大一個投機事件,金融風波,居然說“裝看不見”?!
“這個……”黎山詫異道,“這麼大的事。”
“我不是危言聳聽,其實這也是我們財金圈子共同的看法。”楚河說著任佑梓也微微點頭。
“棉花可是民生物資,這種行為算得上囤積居奇,擾亂市場了吧。完全可以作為經濟犯罪……”
“經濟犯罪這點沒有問題,不過麼,囤積居奇其實算不太上。”楚河說,“而且風險相對來說也沒有諸位想得那麼大。”
紙棉花不是囤積居奇,和解放初期上海的“兩白一黑”戰役不同。市麵上棉花現貨流通本身沒有問題,隻是價格貴,棉花稀缺,但不存在囤貨,紙棉的主要問題是無序的炒作。
“其次呢,期貨的高風險最關鍵的不是賣提貨憑證,而是這個提貨憑證是保證金交易,也就是可以在交易中心拉極高倍數的杠杆;現在的廣州紙棉並沒有搞保證金這套,采用的是全額現款買賣棧單的模式,所以不存在高風險的杠杆交易問題;第三嘛,一般當代的期貨操作,實際是允許風險對衝,你不能隻能買高,還得允許買空。多頭和空頭都得有,才能對衝……”WwW.com
看到對麵的二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楚河放棄了進一步的解說,直接總結道:“反正你們隻要知道這次的紙棉並不會造成嚴重的金融危機就是了。很多人的財富會被水洗這是肯定的,但是也隻限於他們自己和他們身邊的人而已。對於金融市場整體不會有很大的衝擊。這一點上,不得不說傳統上嚴苛的借款製度也限製了危機的擴大。”
“你的意思是,這次不會造成動蕩?”
“動蕩必然是有的,但是不會大。影響不到社會平穩。這一點你們大可以放心。”楚河說,“按照我們的估計,這次紙棉投機涉及的金額不會超過十五萬元。按照整個棉紡織品市場的總體規模來看不算很大。”
“十五萬元,這已經很驚人了!”鄒標說,“這城裏好多人的月收入才不過兩元!”
“賺兩元一個月的人是沒有本錢加入這種遊戲的,能參加的,最少都是家裏能隨時拿出上百元的--特別是到了最近一個月,一張棧單很少有低於五十元的了。”
五十元不要說是廣州的普通市民、村民,就是中等的歸化民幹部來說也是不小的一筆錢了。這炒作的規模其實已經算是相當可觀了。
“雖說如此,但是這次炒作的規模也已經不小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城裏國儲製度,來降低未來發生此類事情的風險……”鄒標說,在18世紀棉花布匹絕對算得上戰略物資,地位可能僅次於糧食,但是不遜於煤鐵資源。對於這種戰略物質的異常價格波動,國家建立戰略儲備是最有效的手段。一方麵國家自身對於戰略資源有著足夠需求,可以攤平建立國儲的倉儲、人工、管理成本。其次維持戰略物資價格平穩也是維持社會穩定的客觀需求。
“……成立國儲無論是政治賬還是經濟賬都是非常合理的。就說這次紙棉風波,等到市場崩了,國儲出手大規模收購經濟上也並不虧,因為從長期來看棉花還是會漲的,國儲到時候無論是小幅溢價釋放到市場上還是平價釋放都是可以的。”
黎山看著楚河和任佑梓的表情,二人聽得都很專注不時還微微點頭,但是從他們的細微的表情來看,對鄒標的說法完全是“不以為然”。
“重要物資國儲製度當然是非常合理的,但是現在實話說沒這個必要,而且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楚河說,“甚至可能產生其他問題。”
“為什麼?!”
“首先這次的紙棉危機並不影響到供應,這個我們剛才已經說了:它隻是一個原始粗糙的期貨,囤積居奇不是一件事。建立國儲當然是個有效調控市場秩序的手段。但是前提是我們要有貨源。如果貨源剛夠生產,還怎麼儲備。所以拓展棉花的貨源比儲存棉花當下重要的多。在有了穩定貨源後麵,市場上剩餘的棉花的量能撐起來儲備,才有國儲可談。現在南洋、印度、東北亞的運力都有限,這些地方嚴格意義上也沒有形成後來的棉花專業種植,棉花的種植麵積和產量都是不可知數,也不存在穩定的棉花供應方,所以國儲短期內很難成型。而且國儲一旦建立,又是一個巨大的班子,在儲存背後,必然還有巨額的損耗,還得建立起一整套的盤庫查庫製度--恕我直言,元老院現在的國有糧食儲備係統已經是力有未逮了。更不用說再增加一個棉花了。恐怕在棉花和很多大宗商品上,我們隻能隨行就市。畢竟17世紀沒有大市場,也缺少規模規模化的經濟作物種植園和采礦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