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檢查,張母大概率排除肺結核,應該是常見的鏈球菌、支原體之類感染,這是中老年人的常見疾病,隻是拖得有點久,病情比較重。隻要用上足量的抗生素,很快就能康複,隻是在古代落後的醫療條件下,一個不小心可能就駕鶴歸西了。
“那就收她住院吧。”林默天在病曆上簽了收住院的批注。因為張母屬於“自費”,照例要先繳費才能住院。這筆錢張家語自然是繳不出來的,隻能由林默天先特批欠費收院。
“這住院費你可得跟結了,不然鄧伯鋆看到了之後又要和我扯淡了……”
“怎麼?他也來了?”
“什麼叫他也來了,”林默天苦笑道,“自打鼠疫結束之後,鄧科長就長期在省港總醫院蹲點,推出了各式各樣的診療服務……我靠!日進鬥金啊。”
張梟嘿嘿的幹笑了幾聲。雖說鄧伯鋆搞省港總醫院本質上就是為了給衛生口劃拉錢財,但是不得不說化工企業從中也賺得盆滿缽滿。現在製藥廠是企劃院下屬的國有企業中毛利率最高的企業之一了。要不是上遊產業尚不完備,需要大量的投入,造成部分原材料價格高昂,原本可以把“之一”給去掉的。.伍2⓪.С○м҈
張梟晚上的飯局就設在大世界頂樓的招待所高級餐廳--這裏的廚子都是從商館酒樓調配過來的,又經過劉翔的一番指點,烹調的菜肴特別對元老們的胃口。元老們來到廣州,必來這裏聚餐。
這個飯局宴請的對象廣州衛生口的元老。客人除了省港總醫院的林默天、傅奇良和鄧伯鋆之外便是這次來訪的鄭明薑
有人請客當然是再好不過了,酒過三巡,飯桌上幾個人點評了一番菜品後自然又談到工作上來了,三句離不開本行。
“林大夫,我下午看了下病曆和處方,有件事沒搞明白。”鄭明薑放下了手裏的氣泡水,“你們用藥為什麼這麼節省,感覺有點過度節約啊。咱們元老院雖然窮,但也沒窮到這份上吧,我看你們連磺胺和土黴素都怎麼不舍得用,更不用說青黴素鏈黴素了。就算是為了預防耐藥性,也不必這麼摳門呀。”
林默天長歎了一口氣:“哎,你在臨高哪知道外麵的難處。老話說家裏有糧心裏不慌。現在你們去看看藥品庫就知道了,很多藥物連24小時的基本儲備都沒有。而且三天兩頭還斷貨。我不緊著用能行?”他苦笑道,“下班前一回到辦公桌邊就頭疼,每天都有元老的條子遞過來,要用某某藥……對,你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也沒用,說得就是你們這樣的!”林默天對張梟說,“這批條子的事情,你們做好人,我們做惡人。外麵多少付了錢排著隊等用藥的病人都被耽誤!”
張梟隻得滿臉堆笑,給他倒酒。
“所以我現在是關照大夫們慎用抗生素,尤其是青黴素、鏈黴素這些藥品,眼下是三天兩頭的斷貨。就怕遇到嚴重感染的病人用不上。現在連土黴素都用不上。”
林默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繼續發泄著滿腹牢騷:“之前劉三救下一個人叫餘慶,本來是個學醫的好苗子,鼠疫那陣也一直在一線參加防疫,本來想等疫情結束後就重點培養的,哎……”
他泛起淡淡的傷感,“可惜,他在一線被感染了,沒救過來。你們知道,隻要有一盒鏈黴素,我就能救他的命!哪怕是四環素、土黴素也好,可是我連一盒都沒有!當時我手上隻有磺胺!”
張梟覺得奇怪,道:“鼠疫發生之前,我就在做鏈黴素的小試研究,之前礙於企劃院的年度規劃一直推青黴素項目,但鼠疫之後就緊急切換成了四環素和鏈黴素項目。不過,土黴素是很早以前就投產的品種,不至於一盒都沒有吧。”
林默天想了想,“那是不是給前線部隊用了?畢竟打仗燒錢燒物資。”
傅奇良解釋道:“之前我一直在前線做戰地醫生,前線戰事吃緊,應該都調撥給伏波軍了吧。”
“元老院一直缺各種物資,咱們幹什麼不是捉襟見肘的,總要東拚西湊,而且你以前不是也說鏈黴素產能就零點幾噸……”林默天道。
“哎喲,我的林院長誒,讓我給你掰扯掰扯咱們的家底。”說到藥品產能,張梟豈止是門兒清,簡直是門兒清回家,“我們的藥廠投產之後,磺胺嘧啶年產能20噸,我設計的!加上雜七雜八的其他磺胺品種,一年30噸沒問題。鏈黴素少一點,也有個五六百公斤一年,四環素本質上就是土黴素產線升級,發酵過程改變添加物成分還可以出金黴素。土黴素、金黴素都是人獸共用藥物,產量大了去了,隻有青黴素項目給鏈黴素讓了路,但我走之前也投產了,一年出個一噸沒問題。建國後用量最大的土、四、青、鏈四大品種我可是都給你們湊齊了。雖說因為原料和設備問題,產量起起伏伏,一直不能穩定的全產能運轉。但是最差的時候少能保持百分之五十的產能,不至於讓你們這麼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