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很隨和,經常會跟臨高來的員工開開玩笑,冷老爺曾經在對廖三娘打趣外派的元老們時說過:元老院對待外派元老們就像是在買彩票,而且每天都能中五百萬,並且已經連續中獎十年。畢竟外派元老們麵對的從來不僅僅是各方的敵人,更多要麵對種種亂世人禍、天災、疾病和無數不可預知的意外。
元老院的偉大在自然的天威麵前不值一曬,在簡陋的保衛、衛生、防災條件下奔波亂世,十年沒有發生外派元老死亡、殘疾、失蹤的事故,這本身就是個足以讓元老院自矜的奇跡,雖然其中多次是依靠命運的卷顧,但在唯結果論和個人價值實現的個人冒進主義的亢奮下,許多問題被各種外派成績的光芒暫時掩蓋了。
享受幸運的同時,也在不斷累積著亂數。
廖三娘不明白什麼是彩票,但大致能猜到那是一種博戲。京師站這種特殊的、略顯混亂的管理體係存在大量的漏洞,京師站是一個因地製宜搭建的特殊班子,在北伐啟動的後大明時代,京師站的存留愈發成為了一個爭議的焦點,一方麵京師站金融、工商業務的開展卓有成效,另一方麵與當初低調、匿伏的建站宗旨產生了矛盾,隨著澳洲貨銷量的增加,吸儲、放貸和與高層客戶接觸的增多,冷老板的名頭越來越大,曝光率增加的同時,風險也隨之增加。
是全麵裁撤還是由土著員工全盤接手?各方還在研究、斟酌,廖三娘無權說三道四,也說不出什麼道道,但她看出了些苗頭,京師站很可能要縮減了,或者說,要轉入地下了,冷老爺很可能要回廣州了。
冷老爺口中嘲諷著元老院在外派問題上的博彩,但他自己卻依然故我,依然將個人的命令淩駕於京師站的製度之上,並沒有絲毫改變,而且感覺理所當然。
其他臨高來的人或多或少的也感知到了點什麼,閑暇時他們也會互相竊竊私語的議論。
《大明律》大惡有十,前三曰謀反;曰謀大逆;曰謀叛。五刑之外,有淩遲,以處大逆不道諸罪者。身處敵國,對前路的迷惘和對魚鱗碎剮至刑的恐懼,讓人心變得異常脆弱,臨高的員工們心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全感,在這虛懸不定的搖擺時刻,冷元老的被綁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人心微妙,一個人心態上刹那的動搖,就可能將所有人推下深淵。
廖三娘所有的做作都是為了穩定,必須讓人們看到事情在推進,直到臨高來人,或者事態變化,廖三娘和李儒風沒有後路,隻能堅持。
廖三娘收回心神,望向眼前蜿蜒延伸的道路,輕聲自語道:“往前走吧。”
回到德隆,大門外冷冷清清,並沒有想象中來擠兌的人潮。卻有七八個在街麵上護持順天府衙役。照壁上已經貼上了蓋著順天府大印的布告。看來,烏開地說服了官府,將錢莊暫時查封。
她並不走前麵,而是繞路後巷,七拐八彎之後,在一處不起眼的窄巷中敲開了一道小門,回到了德隆。
茶煙鳥鳥,熱茶讓廖三娘的身體漸漸溫暖了起來,廖三娘透過茶煙看向李儒風,發現這個永遠精力充沛的男人似乎也有些萎靡了。
廖三娘雙手捧著杯子,輕輕笑著,說道:“總鏢頭何必作閥自己,這般焦唕。”
李儒風坐在圈椅上,撫了撫腦袋,道:“我原以為打殺最是凶險,如今才知道這般閑著挨時候才最是折磨。”
廖三娘笑著道:“要不要我給總鏢頭求一串數珠,念一念靜心咒,正一正心神?”
李儒風苦笑一下,道:“某平生性氣燥爆,不願吃齋念佛,隻想爽氣殺人,可惜摸不著賊人蹤影。”
廖三娘問道:“廣州可有消息?”
李儒風卡卡的撓了兩下頭,回答道:“快了,據說在用電報匣子打傳遞,一遞一程的接傳,會比驛馬快些。但這等軍國重器,不是哪裏都有的。”
兩人正說著,忽然門廳外闖進一人,正是小八子,他手中揮舞著一張信封,大聲喊著:“來了!來了!催命信來了!”
李儒風和廖三娘謔的同時站起,二人對望一眼,同時長出一口氣,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終於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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