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米行是一開始本地商家中對華南最為友善的。倒不是大昌的老板朱福生有什麼超前的眼光之類,而是他的嗅覺比其他米行要靈敏,本錢也最大。當初華南組織的移民一到,他就嗅覺靈敏的上門推銷糧食了,而且提出了很好的交易條件:華南可以隨時取糧,三節結賬,買米有優惠活動,買二十石送一石。正好解決了文同他們感到頭疼的組織大批糧食的供應的問題。
為了拉住這個大客戶,朱福生對華南提出的各項要求無不竭力滿足,在華南對抗海義堂的整個過程中出力很大――當然他也有私心,畢竟華南還欠著他好幾千兩的賬款沒還。
有了這樣的信任基礎。雙方合作會比較容易。而且廖大興本身也是大昌夥計出身,談起合作來更加方便。
但是廖大興的第一次拜訪卻是敗興而歸。
常師徳感到奇怪,問:“為什麼不行?”
“朱老板家正鬧家務,”廖大興說,“隻是看起來他的心境不好。隻是說有興趣,隻是恐怕還做不了主。要等等再說。”既然鬧家務,對和華南合作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感覺興趣,談與不談已經無關宏旨了。
“大老婆打二奶?”文同感到好奇。
廖大興不知道什麼是“二奶”,但是意思還是懂得。搖頭道:“不是,朱老板隻有一個老婆。小的旁敲側擊了幾次,聽意思好像是親戚間的事情。還牽扯到米行。”
“我馬上派人打聽打聽。”諶天雄說。
翌日,他報告如下:第一,大昌米行是一家中國的傳統式股份企業,股份一共分為二十一份半,當初是每份一千兩;第二,大昌的股東基本都是朱家的族人或者親戚,七大姑八大姨的;第三,最近鬧的家務就是族人覺得分紅太少;第四,大昌的經營狀況相當不錯。
“朱福生就是為了這個頭大。”諶天雄解釋道,“他的族人都不大長進,都指著這家米行呢。三天兩頭和他折騰。”其要求:不是要增加花紅,就是要把自家的孩子塞進來領幹俸。
“實際這些年來大昌股東的收益是很不錯的了。每年的花紅都有五六千兩。一份能分二百兩――”
“慢,應該是一份二百三十兩。”常師徳說。
“分紅是按照二十三份進行的,還有一份半是給掌櫃和全體夥計的勞力股。”
“這個收益也算很好了吧。”文同記得於鄂水說過,四五口的中人之家,一年開銷五十兩銀子就過得不錯了。
諶天雄點點頭:“是的,不過人心不足麼。”他把筆記本翻過一頁,“我調查了股東的的情況。全體股東裏,朱老板自己擁有十一份,其餘十份半則歸大大小小的股東十餘人,最小的股份隻有半份。
可想而知,朱老板縱然很歡迎華南的入股,小股東們也不會想放棄手裏的股份――大昌米行的收益這麼高,他們還想分更多的錢,哪裏肯賣呢?
“這還有些棘手。”文同直撓頭。
常師徳信心滿滿:“過去可能難辦,不過自從祝安完蛋之後,現在我們幹什麼都不會有什麼障礙了。我倒要看看誰的膽子這麼大。”
“這麼做雖然容易,畢竟對我們的名譽有害。我倒有個注意,不過要事先和老朱通個氣。這樣――”
沒多久,徐聞縣的街頭巷尾裏就傳開了一個可怕的消息:華南糖行馬上要開米行了!這消息讓整個徐聞乃至雷州的糧商們聞風喪膽,米業公會裏亂成一團,值年執事和主要的米行老板都來拜訪,想從文同口中探聽些消息出來。
文同的答案是斬釘截鐵的:不,華南不準備自己開米行,這是沒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