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不知道這這公濟堂是什麼來路,但見楊世祥麵色變幻不定,想來不是什麼好去處。隻聽他說:“大哥!公濟堂的藥你也不是不知道。哪有用到冰片、麝香這樣的細貨得?這兩種成藥,進了那裏豈不是糟蹋了,還能賣出什麼局麵來?還要請大哥多多提攜。”
“不是大哥我不幫忙,”楊世意一個勁的打哈哈,“實在是祖訓難違啊。”
“難道小弟我也是外人不成?!”楊世祥忍無可忍的說。
這下狠狠的將了他一軍。古人最講究宗族裏“親親、仁義”,楊世祥不但不是外人,還是正宗的近房親支,雖然距離離得遠,在宗族中的地位可不低。他要寄售成藥,楊世意要是用店裏進藥必須謹慎從事來推脫,別人倒也無話可說;用“祖訓”來做借口,反而是在自食其言了。
“言重了,言重了!”楊世意極其狼狽,一時間無話可說,隻好先推脫道,“這事我們再議,再議!幾位長輩都想見見兄弟,多年未見了。還是先請到後宅相見吧。”
楊世祥見這堂兄毫無轉圈的餘地,隻好站起身來隨同進內宅。劉三不便隨往,這邊有聽差過來說請他到客廳相候,劉三想與其一個人枯坐等待,不如到外麵的藥行大廳上坐坐看看,還能多了解些風土人情。便讓聽差領了出來,還在外麵大堂的客室裏閑坐。.伍2⓪.С○м҈
劉三枯坐無聊,心想自己的算盤還是失策了。原以為這個用現金采購原料拉攏感情,再請求寄售的方法是個“雙贏”的主意,對方肯定能接受,沒想到還是一廂情願了――天下的事情,哪有樣樣都能落到自己的算計裏的。
要是寄售的事情談不成,中成藥在大陸上的銷售就隻能依靠廣州站去開拓了,他們現在開辦的產業已經不少,再搞藥店是不是攤子鋪得太大了,聽說銀根方麵也不是太寬鬆。
不過,楊世意倒是提出要一個什麼“公濟堂”的字號代銷的,可是聽楊世祥說話的意思,這家字號很是不堪,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怎麼樣,要是是家小字號,也可以考慮由穿越集團來扶持一下……
正在默默思索,有夥計過來添水,劉三叫住他:“小哥,問你個事。”
“老爺請吩咐。”
“公濟堂是什麼地方?”
夥計一愣,反問道:“老爺,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正好聽說到。是你們的分號?”
“老爺,這說起來就複雜了。”夥計說。原來這“公濟堂”是“楊潤開堂徳記”的一個分號。這分號與一般的分號不一樣,首先它是由全“楊潤開堂徳記”的全體“西家”,也就是受雇人員共同出資的,不管級別,從大管事到學徒,人人出資,每人三兩銀子。出不起的,可以逐年從薪水中扣除。賺取的利潤統歸全體“西家”平均分紅,算是一種職工福利。“公濟堂”賣得貨色都是“楊潤開堂徳記”銷售藥材中淘汰下來的次貨,所以價格便宜,很受窮苦百姓的歡迎。
“……‘公濟堂’就設在本店的隔壁,專做門市,也應一些鄉幫小藥商的批發買賣。”
“是這樣。”劉三知道為什麼楊世祥不願意把藥放到“公濟堂”銷售了。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麼!
正說著話,隻聽院子裏一陣的嘈雜,有人開始在正廳門前的台階下圍觀。
“大家不要看了,不要看了。”早有管事的出來維持秩序。
“怎麼回事?”劉三看不真切,問夥計。
“大約是有人中暑發痧了。”夥計歎了口氣,“現在天還不算太熱,等六月天裏,院子裏每天都有幾個中暑發痧的。”
“為什麼?”劉三奇道,難道這楊潤開堂的院子裏特別容易中暑?
“這也是我們藥行掌櫃的一點善心,”夥計一指院子裏搭得兩座席棚,“一邊是我們店裏自己熬製的枯草茶,專給來等候抓藥的客人喝得;另一邊,是怯暑的‘平安湯’,專治暑熱穢惡諸邪。有一等貧苦人家、街上的乞丐、鑄場的工人,感染了時疫,沒錢診治吃藥的,就來這裏喝一碗‘平安湯’。可是有人感染已重,喝了也還是要發作,一口氣上不了,就丟了小命。唉!”
“原來是這樣。”劉三點點頭,傳統中醫藥界的社會責任感還是不錯的麼,繼續喝茶――忽然他想了起來,這不是一個宣傳自己成藥的好機會麼?
趕緊站了起來,緊走幾步來到台階下。隻見席棚裏躺著一個大漢,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年齡,個子在本時空堪稱高大,足有1.7米。身材壯實。穿著一身辨不出什麼顏色的破衣爛衫,腰裏纏著根繩子,光著一雙腳,整個人灰頭土臉。身邊還有木棍一根,破包袱一個。簡直就是大明乞丐的標準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