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節 秋賦(三十)(1 / 2)

周洞天拿過審訊記錄,說出來的東西倒是不少,訊息相當豐富。但是關鍵的地方,征秋賦的真正賬簿在哪裏,傘店小胡卻沒招出來。

“你負責的那幾個村的賬本呢?”負責審問的人聲嘶力竭的吼道。

“都在八爺,不,陳明剛手裏,”小胡痛苦的搖著腦袋,“賬本是要繳上去的。”

“看來還要給你再添點料――”

“不要啊,小的真是什麼都說了,”小胡在椅子上徒勞的掙紮著,涕淚橫流。完全是一副被折磨的喪失意誌的模樣。經過連續24小時的車輪戰,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好了,”周洞天搖搖手,看著這萎靡不振,失聲痛哭的家夥,“說說,怎麼繳得?”

“每個村子的事情一完,八爺都派人把小的們手裏的賬本收回去。”小胡抽泣著,“陳明剛看賬本看得很緊,不許我們私留私存。”

“他給你們的征繳底冊呢?”

“也是一樣的,一個村子完事就要收回去。”

“有人欠繳也收回去呢?”

“是,不管有多少人欠繳,也要收回去。”小胡有氣無力道,“八爺他就是給糧串的底冊每天收回的。”

“糧串的底冊不是在戶房麼?”

“那是假的底冊。有些人繳了糧也拿不到,有些人不繳也能拿……真得底冊就在他自己手裏。”

“原來是這樣!”周洞天想要是能搞到這本底冊的話,縣裏不少人虛拿糧串逃避賦稅的事情就會被抓出來。有了這個想整治誰就整治誰,而且整治得堂堂正正――追繳的可是大明的皇糧國稅。

“快說!他手裏還有什麼陰陽賬!”

……

周洞天反複問了許多問題,有些是他招供過得,他這樣交叉訊問,看在供述的細節有沒有前後對不上的狀況。

最後他認為小胡身上已經沒什麼油水可榨了。關照人把他押下去。

“要不要提審陳明剛?”

“暫時不要,先得殺殺這夥人的銳氣。”周洞天搖頭道。“鬥爭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凡是事關“鬥爭”的事情,杜雯一律會參加,這次也不例外。她雖然並不在在領導小組裏,但是作為不請自來的“顧問”為鬥爭會搞了很多準備工作和花樣。

通過聯絡員廣泛發動群眾――這倒是一點不難。一般的百姓對胥吏們的為非作歹本來就極其痛恨,原本隻有低聲下氣,任其淩辱敲詐的份,現在忽然能光明正大的報複了,頓時群情洶洶。沒多久就從全縣各村組織起了二百多人。杜雯按照指示,重點找“仇恨值”高的人參加,有血債最好。

當然“群眾”中也少不了土著宣傳表演藝術家苟布裏。他以被“飛灑”逼迫得家破人亡的人士的麵目參加這次鬥爭會,當然了,因為縣城裏不少人都認得他,苟布裏這次不能公開痛陳慘史,隻好混在人群裏搞鼓動了。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人群裏還混入了大約三十名未來要到宣傳部門工作的實習生。開會的時候專門用來造勢。根據事先的約定按照杜雯給出的暗號作出鼓掌、叫好、怒吼或者呼喊指定的台詞。這批人是宣傳鼓動短訓班的第一批學員,宣傳部門把此次鬥爭會作為難得的實習機會。

第二天的鬥爭會開得很是成功,在杜雯和混在人群中的土著宣傳員的鼓動下,群眾很快被激動起來,新仇舊恨一起迸發出來,在苟布裏的帶動下,一群人湧上台來一陣拳打腳踢,當場就把胥吏們打死了七八個,餘下的人個個帶傷,失魂落魄。對胥吏們來說,形場上的場麵是司空見慣,就算是剮刑也不會讓他們動一下聲色。

但是這群眾性的狂暴實在太恐怖了,上百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咬牙切齒的衝上來拳打腳踢、用嘴撕咬,活活得把人的肢體和血肉從身子上扯下來……WwW.com

在一片恐怖的氣氛中開始了分組學習。要參與者進行“自我解剖”和“揭發”活動。不但要講自己的問題,也要談別人的問題。參加的人除了學習班成員之外,有幸暫時在縣衙內留用的胥吏們也每天輪流參加“學習”活動

杜雯在學習會上暗示,誰揭發坦白的越多,越深入,誰就有可能活命,不然就是被拖到鬥爭會上被鬥爭的下場。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學習班裏充斥著陰謀和叛賣的氣氛。一時間班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很快周洞天麵前就堆滿了揭發材料和“供狀”,不要說曾經有過的事情,就是沒有的事情也被編造了許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