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明樓雖經一番改造重建,格局比以往大為改善,但是畢竟偏處鬧市,不能擴建。為此郭逸派人在城外踏勘土地,要尋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營建一所別墅莊園,用來作為紫明樓的分店。這個地方就叫“紫園”了。
“有人提議要請計成來營建。”裴莉秀想起了這件事情,“不過這個人好像在江南,要派人專門去請才是――”
“要我說,請計成的事情最好先緩一緩。”鄭尚潔說,“我們隻知道這個人在南京,其他一概不知,派個人過去千裏迢迢的,沒有三四個月怕是回不來,花費很大不說還不一定能請到人。審計起來不大好看。”
郭逸在上一次的廣州站工作會議上專門提到過,契卡結束對農業人民委員會的審計之後應該很快就會到廣州站審查賬目,要大家對財會工作要多加注意,尤其是賬目管理和現金上。不必要的開支最好不要花費。
“那紫園的項目要不要呢?”裴莉秀對這樣的事情沒什麼主見。
“平常的話停就停了。這會聽到消息再停了恐怕不好,我覺得紫園上了也不錯。多一個賺錢的地方。再說疊山師也不是隻有計成吧?”
“好像是以他最有名。”裴莉秀歎了口氣,“我們不是在江南呢。”
兩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處理著手上的事情。忽然去門房那邊取上午的帖子的春柳急急忙忙的回來了。
她把帖子放在桌子上,趕緊向她們彙報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原本下午要來紫明樓的董季重和吳芝香兩個,居然不約而同的派人來說,身體違和,今天就不來了。
“他們說改什麼日子了嗎?”裴莉秀還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得。
“奇怪就奇怪在這裏,平日裏他們要是不來,總要另外相約,今天仆人來了之後隻說了這麼一句就走了。”
“興許是忘記了。”裴莉秀這下也覺得奇怪,但是還沒太大的感覺。
“不,事情還不止這個。”春柳告訴她,今天的門上收到帖子比往日少了三成以上,許多原本要來的人也打發仆傭來說暫時不來了。
“?”裴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就奇怪了。到紫明樓來是件很有麵子的事情,因為接待能力有限,即使在這裏喝一頓酒,洗個澡都要提前幾天甚至十幾天預約。一些特別的玩意,隻有持有金銀卡的貴賓才能預約。除非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否則是不會取消的。
這麼說來廣州城裏是發生了大事!鄭尚潔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趕快派人到惠福街去見郭逸,廣州城裏有事發生了。”
但是郭逸那裏也沒有消息,張信趕緊關照人四處打聽,最近廣州城裏可有什麼消息?眾人當晚回報說一切並無異樣。到得傍晚的時候,車水馬龍,人頭簇擁的紫明樓和往常一樣的熱鬧,除了那些取消了預約的達官貴人們沒有露麵。
當晚他們終於得到了第一個消息。
消息是從巡撫衙門裏巡撫近旁的一名清客透露出來得――平日裏張信等人掌握著一批這樣在各衙門和官員身邊做事的中下級人員。
此人告訴他們:兩廣總督王尊德正在秘密謀劃討伐臨高的髡賊。
事情當然算是極端的保密,但是古代社會其實沒有真正的保密概念,任何消息都會被人透露給近旁的人員。
“真有點不可思議。”在廣州站安全屋裏召開的緊急會議上孟賢說,“怎麼忽然就要進剿了?”
“這也是遲早的事情吧。”張信說,“官府裝聾作啞到一定地步總有裝不下去的一天了。”
“按照情報學的觀點,這種消息首先要經過核實才對。”
“嗯,我已經派人到各個衙門我們的‘關係’那裏去核實了。是真是假這幾天肯定會有消息。”嚴茂達皺著眉頭說,“這件事情恐怕來者不善。廣州站恐怕是要麵臨一番考驗。”
“把情況彙報給臨高就好了嘛。”裴莉秀不解,“我們現在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廣州土著。”
“這個不過是官樣文章。”郭逸說,“當初他們可以給我們上戶籍,這次他們也可以不認賬。誰不知道這幾家字號實際上是澳洲人的產業?想不想整治我們,全在這夥官兒的一念之間。”
“可我們現在名義上不是大明的百姓了嗎?他們總得有個理由吧。”鄭尚潔到大明的日子不長,見到的大明的官兒最多有點猥褻而已,還沒有見識過他們的陰險凶狠。
“理由多得是。官字兩個口,怎麼說都是他的理。”嚴茂達說,“事情的確很凶險!”
郭逸點點頭說:“大明戶籍是靠不住的。別說我們是冒籍,就是正兒八經的廣州土著,當官的不一樣想收拾就收拾。更不用說廣州站這麼大的產業,早就有不少人眼紅了。這次剿髡賊的事情若是真得,謀奪這幾家字號的官兒和豪紳恐怕要打破頭了。”